第72章 (1 / 2)

  元策抬起手,拇指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脸颊,轻声道:“收拾了下浴房,我回房去了。”

  “回房?”姜稚衣醒过神来瞪着他,“你不睡我这儿,用我浴房做什么?”

  元策一噎。

  “怎么还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呢……我在这儿等你等得眼皮打架,你这像话吗?”姜稚衣撇着嘴咕哝。

  “想我陪你睡?”

  “你不想吗?”

  “那不许再动手动脚?”

  姜稚衣蹙眉:“我动手动脚还委屈你了?”

  元策拿指关节捋平她眉心:“是我怕忍不住委屈了你。”

  她自幼丧母,唯一疼爱她的长辈又是舅父,正月里只是定亲,想必家里也未曾请嬷嬷教习真正的男女之事,所以与他亲近时毫无防备分寸。那些风月话本,估摸着也就写到她常挂在嘴边的“亲亲”了。

  看姜稚衣摸着眉心不解,元策掀被上了榻,枕着手臂大喇喇躺下,自我催眠一般望着头顶的承尘:“行,你随便动,刀子剜肉我都懒得吭声,我有什么不能忍。”

  “谁稀罕动你了。”姜稚衣冷哼着背过身去。

  元策偏头看向她生气的后脑勺,过了片刻,又见她不爽利地转过半张脸:“怎么我不稀罕你,你也不稀罕我了?”

  元策在心底念了三遍书院里讲过的课——“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然后把人抱进了怀里。

  姜稚衣枕着他胸膛躺好,满意地闭上了眼。

  夜深人静,这眼一闭,先前被打断的思绪重又飘回脑海,姜稚衣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今夜提过的那些人。

  躺在长安沈府东院厢房,面色灰败的高石,与元策在天崇书院角逐骑射、赛马球的钟伯勇和卓宽,跛了一只脚,常年拄拐的康乐伯,身在牢狱中,等待秋后问斩的宣德侯……

  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闪过,每一张都面目狰狞,沾满污泥,大睁着一双空洞血红的眼,像索命的恶鬼。

  一转眼,她不知到了哪里,漆黑夜色下,他们一个个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朝她笑着:“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手染鲜血之人,终有一日也将死在血泊之中……”

  再一转眼,烟尘弥漫的沙场上,千军万马对阵冲锋,她看见元策高踞马上,手执长枪,身先士卒朝前拼杀,忽而迎面箭雨落下,流星般的箭矢密密麻麻刺穿他胸膛……

  场景再转,她穿着大红喜服坐在瑶光阁的妆台前,听着窗外热闹的唢呐声声奏响,奇怪地问惊蛰与谷雨,吉时已到,为何还不来给她上妆?

  惊蛰和谷雨红着眼跟她说:“郡主,您忘了吗?沈少将军已经不能来娶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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