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113(2 / 2)

看不出具体是什么问题,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会醒,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程三元家的表情有些失望。

这位已经是桥尾镇最有厉害的大夫了,她还以为请他来,起码能让夫人醒过来呢。

此时,程明珠还在外面收尾手上的《金刚经》,一卷不抄完不能停。

站在一旁的陈松意则适时地从袖中抽出了刚刚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大夫。

“这是先前家中为了老夫人寻来的一张药方,不知能不能对我母亲的症,还请先生看看。”

“好,我看看。”

捋着胡须的大夫伸手接过了药方,认真看了看,然后说道,“开这个药方的是个高人,医术犹在我之上,便是我也开不出更适用的方子了,可以用。”

他说着,把药方递回给了陈松意。

陈松意便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这张药方,想起陈松意先前说的“要用至亲的血做药引”,程三元家的眼角一抽。

她觉得,明珠小姐说“她来得好”这话说太早了。

“——我送送大夫。”

程明珠抄经抄得头昏眼花,总算抄完了一卷,就听到陈松意的声音。

她连忙站起了身,等着他们出来,打定主意就算陈松意要她立刻抄第二卷,她也要推掉。

她母亲一倒下,胡三婆那边又被人洗劫一空,郭衙内可是慌得很。

在她离开县衙的时候,他就让人捎了口信过来,要她今晚去戏园子碰头。

程明珠回母亲的房里来,可不是为了陪陈松意在这里做孝顺女儿的。

她的目的是要取那卷记载了术法的羊皮,她不知刘氏收在了什么地方,指望程三元家的来找。

找到了,试试换命术,能让她母亲醒来最好。

不能的话,她也要用上面的术来履行对郭衙内的承诺。

——毕竟她之前去沧麓书院那一行,从陈寄羽口中打听到,他们动身前往江南贡院的时间就在这一两日了。

眼巴巴地看着大夫被送了出去,陈松意又折回了屋里,程明珠立刻问道:“大夫怎么说?”说完又举起自己抄好的那一卷经,“我抄好了!”

她防备着陈松意要她马上开始抄第二卷,可陈松意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做。

人家只是看了她抄的经一眼,便道:“抄好了吗?那就休息一下吧,等曾娘子照着药方去抓了药——”

抓药?

程明珠忙放下手中墨迹淋漓的纸,问:“刚刚的大夫开了药吗?他能让娘醒过来吗?”

陈松意摇摇头:“是先前母亲给老夫人找的药方,我方才默写出来了,让大夫看过,他说适用。等药抓回来,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要做好准备,为母亲放血做药引。”

程明珠眼前一黑,怎么一招完了还有一招?

擦身、抄经、放血,后面还有什么?

此时陈松意在她眼中完全变成了索命的恶鬼,她这一套接一套,层出不穷。可偏偏自己骑虎难下,上了她的道,好像就没办法开口拒绝。

“你先歇一歇。”陈松意的目光里仿佛也带着歉意,对她说道,“药煎好之后才需要放血,如果担心的话,你可以去母亲那边——”

不等她说完,程明珠就立刻道:“我坐这里就好!我再看看《金刚经》。”

陈松意看她拿起《金刚经》,没有提醒她拿倒了。

程明珠脑子飞快地转着,她实在不想放血,不想挨那一刀。

放她的血有什么用?把老太婆救回来的根本不是药方,而是陈松意的血。

她放了也白放!

可是还不能叫陈松意发现这一点,发现她们其实是在谋夺她的气运。

得赶紧想想办法。

可惜,在程明珠想出办法之前,药就已经煎好端了过来。

看到那碗冒着热气的药跟旁边放着的刀,程明珠腾地坐直了身体。

看着端着药的丫鬟走得越近,她就越感到那把刀压在了自己手上。

锋利逼人,带来的幻痛也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来得这么快?程明珠恨不得从这个屋子里逃出去。

可是陈松意却已经让人把碗放下来,然后拿起了放在纱布上的刀,问丫鬟:“开水煮过吗?”

丫鬟道:“煮过了。”

陈松意露出满意之色,点头道:“下去吧。”

程明珠听着她的话,都不知她什么时候做了那么多的安排。

她求助地看向程三元家的,却见陈松意已经拿着刀走向自己。

程明珠看着刀锋,下意识想躲,可陈松意却伸出了手:“别怕,就在手臂上割一刀。”

说着,她还拉起了袖子,让程明珠看自己手臂上留下的疤。

“这是我给老夫人放血做药引时留下的疤,在全京城人的眼里都不觉得是瑕疵,而觉得是孝顺的证明。谢老夫人第一次见我便留意上我,也是因为这道疤。”

程明珠的目光被她的话吸引住了。

看着那道不算浅的疤,她想到了鸽血红的镯子,想起了清贵的谢家。

——只是挨上一刀,就能够换来贤名跟好姻缘,这笔买卖再划算不过了。

她想起了自己回到京中那段时间。

程家鸡飞狗跳,因着谢家想要退婚的事,让程家的姑娘风评都下降了许多。

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想要谈一门好亲事,指望不了那偏心的老太婆。

陈松意凭什么得到谢家的青睐?不就是因为她有这个孝名。

她可以,那自己自然也可以。

程明珠想清楚了,一咬牙伸出了手:“只要能救母亲,来吧!”

陈松意拿着刀,将她心中所想洞察得一清二楚。

心中有所求,自然就容易落入陷阱,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程明珠豁出去想挨这一刀,陈松意却不打算亲自去划她。

她收回了手,把刀递给了旁边的程三元家的:“我力道掌握得不好,划自己这一刀的时候就留疤留得深了,曾娘子细心,你来吧。”

程三元家的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落在自己头上:“我……这……”程明珠见状倒是眼睛一亮,觉得比陈松意来更放心,说道:“曾姨,就你来吧。”

让陈松意来划她一刀,她还怕她故意划重了。

程三元家的是她娘亲的心腹,总不会故意让她破个大口子。

程三元家的拿着刀,听到程明珠变得轻松的声音,只觉得嘴里发苦。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谁划这小姑奶奶一刀,她都是要记恨的。

先不说痛不痛,就说以后留了疤,只怕每次看到那道疤,对自己的不满跟憎恨都要多一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没有芥蒂了。

但程明珠都在等她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握住她的手,然后拿着刀在她的手臂上比划了一下,接着狠狠心道:“小姐忍着。”说完,刀尖按下,一用力就划破了程明珠的手臂。

陈松意在旁看着,见程明珠发出一声惨叫想要缩手,却被牢牢地抓着。

她一张脸变得惨白了,手臂上流出的血落入碗中,滴滴嗒嗒,不多时就装了小半碗。

程三元家的不敢放松。

看着血快要停下了,还用力地挤压了一下程明珠的伤口,令后者眼神都变了。

“就好了就好了!”程三元家的满头大汗,直到碗里的血装了八分满,够这一天用了,才赶紧唤人拿止血药来给程明珠止血。

程明珠疼得直倒抽冷气,狠狠地剜了程三元家的几眼。

陈松意当做没看见,端着药跟她放出的血就进了里间。

叫进来丫鬟们扶起刘氏,用汤匙撬开刘氏的牙关,她就将鲜血跟药混合在一起倒了进去。

昏迷中的刘氏受到刺激,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但按着她的丫鬟却不敢松手。

因为药里面混着的血是她们大小姐放的。

要是撒了,程明珠还要再放一回,以她的性格绝对会要了她们命。

几人合力,才硬把药给刘氏灌了进去。

丫鬟们出了一身的汗,陈松意放下空药碗,说道:“好了。”

自始至终,她都十分冷静,亲自把帕子沾湿,给刘氏擦掉了流到外面的药汁,把她放回床上,冷眼看了昏迷中的刘氏片刻,才转身离开。

等来到外间,程明珠的伤也已经包扎好了。

这一日又是半夜被弄醒,又是一早陪刘氏去县衙,回来抄经、放血,一番折腾,她不光体力到了极限,精神也到了极限。

刚刚程三元家的哄了她半天,给她赔了半天不是,才让她稍稍消了气。

见陈松意从里面出来,程三元家的忙道:“松意小姐给夫人喂完药了,那该用午膳了。”

听到这话,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程明珠肚子也叫了一声。

陈松意走过来,自然地问她:“中午吃什么?”

他们在江南的伙食自然是不差的,尤其程明珠今天又放了血,所以程三元家的让厨房安排的菜色比平日还要好一些。

可她刚报完,陈松意就摇了摇头:“要为母亲抄经祈福,是不能沾荤腥的,否则不诚不净。”

她说着,看向程明珠,“妹妹也不希望辛苦抄的经不起作用,白费了一番苦心吧?”

程明珠按着被割了一刀的左手,忍了。

她红着眼眶,对程三元家的说:“就照姐姐说的,把荤腥都撤了。”

“这……是。”

程三元家的应了,担忧地退了出去。

看着坐回自己身边的陈松意,被折腾得几近窒息的程明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支开,自己好拿上东西出去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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