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116(2 / 2)

她来家里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抵挡得住养母做的吃食,尤其今天为了招待贵客,桌上还上了刚做好的蟹黄锅巴。

“……跟那公子一起来的少年还好,吃了不少,但那公子就喝了一口汤,别的什么都没碰,就起身说用好了,问娘可不可以空一个房间让他休息。”

陈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妻子,陈母点了点头:“小莲带他去了,我就问他身边跟的那孩子,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他的胃口。”

因为知道人还在自己家里休息,陈父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说?”

陈母面露无奈:“他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说他们公子就是这样,不怎么吃东西。”

陈父担忧地道:“不怎么吃东西?那不得饿坏了?”

“我也这么说。”陈母也同样担忧,“那孩子说,今天听他们公子答应我留在这里吃午饭,他还觉得稀奇,等坐下之后看他什么都不吃才觉得正常。”

老胡是觉得跟容镜坐不到一起,所以刚刚一夹起菜,就跑到外头去了。

他完全不知道人家只是坐下来,才沾了沾唇就进了客房休息,现在还蹲在外面不进来。

容镜不饮不食,相里勤倒是吃得很开心。

很快他也吃饱了,就跟了进去,还是小莲送他去的。

小莲捧着碗,眨着眼睛道:“我刚刚问了,他们公子不吃这些的话,在家里吃什么。”

“吃什么?”

“他说他在家里也不怎么吃,就喝些露水,吃些花果。唯一会吃的肉是长在他们山上寒潭里的一种小银鱼,说是那个肉质鲜美,可以直接片成片就这么吃。”

陈父听得一愣一愣的。

陈母低声道:“之前来找游道长的客人,身上都看得出带点病。原本我觉得这位公子看着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可是等上了桌才知道……”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桌上的父女人都知道,这样吃不下饭才是大问题。

难怪他要来找游神医了。

“也不知游神医现在是在哪里开医馆。”陈父说,想了想又对妻子叮嘱道,“人要是不急着走的话,就留他在家里多住两天,或者留个通信的地址,等松意回来了,让她把游神医的地址给人家寄去。”

人是铁,饭是钢。

作为庄稼人,他是完全不能想象,如果桌上的饭食对于自己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每天都食不下咽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陈母点了点头。

“快吃吧。”陈父对着她道,“不然菜都凉了。”

……

桥头镇。

太阳逐渐西斜,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炽烈转向柔和。

房间里很安静,程元家的进来看过几次。

见床上的人没有醒来,她于是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直到阳光与地面的夹角渐小,床上的人才动了动。

程明珠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熟悉的床账。

她躺了半天才意识到现在不是早上,记忆回笼,腾的一下坐起了身。

“来人!”她朝着外面喊道,“珍歌!”

外间立刻传来了脚步声。

珍歌跑了进来:“大小姐,你醒了?”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程明珠匆匆从床上下来,把脚穿进了鞋子里。

她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没有脱掉外衫,头发也没怎么乱。

她问:“我娘怎么样?陈松意在哪里?她在做什么?”

一口气问了这么多个问题,她听着自己的丫鬟一个一个地回答。

当听到刘氏还在昏迷当中,而陈松意一直守在她的房间没有离开,就是坐在桌前抄经的时候,程明珠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自己这样睡着,陈松意发现了又要来折腾她。

当听到她一直没出来,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没人看着,多半也是在偷懒。”

珍歌没有说话。

她去看过,松意小姐一直坐在桌前,看着一下午姿势都没怎么变过,并不因为有没有人看而不同。

程明珠清醒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郭衙内跟她约好在戏园子里见面。

她本来觉得不好出去,可是现在却正是时候。

她于是对着珍歌道:“我要出去,待会你就守在门外。陈松意要是来找我,你就跟她说我不舒服,还在里面睡着,知道吗?”

“奴婢明白。”珍歌应下了,可听着程明珠的话竟是要独自出去,于是有些忐忑地问道,“小姐一个人出去……可以吗?”

程明珠已经穿好了鞋子站起身来,随手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帷帽就要戴上。

听到这话,她的动作顿了顿,转身看了过来:“你以为我是在哪里长大的?少了跟在身边碍手碍脚,我还更轻松,你就留在这里给我看门。”

“是。”

见珍歌不敢拦自己,程明珠戴好帷帽就往外走。

出了房门,她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陈松意的影子,于是向珍歌勾了勾手,让她出来带上门,然后自己从后门离开。

程家院子对面的客栈。

一扇微微打开的窗户后,元六拿着望远镜站在窗边,看着这个方向。

从陈松意进这里开始,他就一直在盯着。

公子爷他们还没有回来,他一刻都没有放松。

一整天过去了,他都没有见到陈松意,也没有见到里头有其他的动静。

直到程明珠出来。

等看清这个戴着帷帽的人是谁,看着她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元六放下了手。

他沉思片刻,决定跟踪程明珠,看她这时候要去哪里。

程明珠来到巷子里,看了看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于是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

街上的人不多,她戴着帷帽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原本郭威跟她约的时间更早,可不知为什么,她看了那卷羊皮之后会这么困倦。

从一挨上床她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

走在街上,程明珠感到自己的衣服里面有点黏腻,仿佛出了一身汗。

她皱起了眉——怎么回事?她不过就睡一觉,怎么会出这么多的汗?

这一身黏黏腻腻的,要不是赶着去戏园子见他,她都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来。

想起打开羊皮那一瞬间,程明珠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她摇了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摇了出去,继续向前走。

元六保持距离,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去戏园子的这条路,程明珠已经走熟了,很快就到了地方。

戏园里从下午开唱一直唱到晚上,一进来就听得到里头唱曲的声音。

哪怕现在时间还早,底下也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不必人招呼,程明珠一进来就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来到包厢外,郭威身边的人已经在门外守着。

一见她,他们就给她开了门。

程明珠走了进去,见里面坐着的人面色不愉地看向自己:“你迟到了。”

她摘下帷帽:“我知道。”

她坐下来,找了个借口,“我娘还没醒。”

郭威并不在意她娘有没有醒,只问道:“东西你拿到了吗?”

程明珠说了,刘氏的夺运换命术都来自她早年得到的一卷羊皮。

她娘醒不过来,她就把那卷羊皮带出来也行,可程明珠看着却没有要把东西拿出来的意思。

她起身以后只顾着来这里跟他碰头,根本没想回去再拿羊皮出来。

不过此刻比起没把羊皮带出来的心虚,她更不满郭威的目光。

伴随着这种不爽的念头,她脑海中有东西浮现了出来。

这是一种蛊术。

程明珠瞳孔微微颤抖,感到兴奋。

她不知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个,而且看上去就能施放出来,嘴上则道:“带来又怎么样?你会用吗?”

郭威抬手轻轻地拍了拍。

伴随击掌声,从屏风后绕出来一个人。

这人身形矮小干瘦,头发花白,闭着一只眼睛。

她不是旁人,正是胡婆。

郭威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放下了手:“我不会看,自然有人会。”他朝程明珠伸出了手,“拿来。”

程明珠没想到他把胡婆请来了。

她将目光从这老妇人身上收回来,冷哼一声,看向他:“你确定她会看?”

郭威目光阴沉:“陈寄羽他们今夜就要来了,我不管你看得懂也好,她看得懂也好,都要给我拿出一个章程来,照原来说好的那样,把他们留下。”

胡婆颤颤巍巍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开口道:“公子小姐先不要急。”

她被刘氏找上,听从她的话,给她谋取那些特定目标的八字,大概是可以猜到她夺运换命的最后一步是怎么做的。

之前奚家的事,前后的准备都由刘氏自己做好了,可以说胡婆主要就是帮她骗取生辰八字,别的几乎没有做什么,但县令公子要做的却不同。

胡婆知道这种事情损阴德,她也不想做。

可是现在她的积蓄都被那个贼偷走了,她缺钱,就不得不搅和进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