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二合一121(2 / 2)

他的声音里浸着痛苦,“我中了邪术,这里很危险……”

陈松意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想往后退。

可他身后就是墙,已经退无可退。

她沉默着,非但没有退,还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目光冷静,伸手要去抓他捂住脸的那只手。

但她触及青年的目光,看到了其中的抗拒,于是又停下了。

她问:“是谁下的术?”

在元六回答之前,陈松意所能想到最差的结果,就是那个道人来了。

不过在接触到那卷羊皮、产生了顿悟之后,她看这些邪术就已经不再觉得无解。

因此,她的心情比昨夜还要平静。

她审视着元六的脸,在他脸上所能看到的是隐隐的黑气。

看了片刻,她心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解术的方法,要用鸡子、雄黄、菖蒲……还要配一道咒。

“我不知道是谁。”

仿佛被她的镇定所感染,元六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只是当手掌之下的蛊虫再次躁动起来的时候,他更加用力地按住了那半边脸。

陈松意听他说了一遍他是怎么跟着程明珠去了戏园,看到她跟县令之子还有胡三婆在一起,之后便是一片记忆混乱。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摔断了腿,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中了术。

“……总之,这里很危险,意姑娘不用管我,你快走吧。”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会死在邪术之下的结果。

能把消息传递到她手上,他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复杂跟危险,元六只恨自己没有更警觉。

他不寄望于陈松意能救自己,只希望她赶快离开,找到公子爷。

元六靠着墙,思维陷入了混乱。

脑子里干扰他记忆的迷雾越来越多了……

他一个松懈,面前的人就抓住了他的手。

他心中一惊,猛地回神想要缩手,陈松意却已经靠了过来:“我能救你,别怕。”

说完,她就咬破了指尖。

鲜血渗出。

陈松意握着元六的手腕,强硬地将他的手从脸上拉了下来。

她看着他皮肉底下鼓起钻动的虫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元六看她伸手过来,感到她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鲜血浸润。

画符需要黄纸跟朱砂,但这里两样都没有。

所以陈松意以血替代了朱砂,以元六的脸为符纸,在上面画了一道符。

这正是她刚刚在纸上画下的第一道符。

符渐渐成型,她本能地感到自己会成功。

等到最后一笔收势,血画成的符似乎有光芒微微一闪,然后消失在了他的血肉里。

元六左半边脸上鼓动扭曲的经络皮肉重新平复了下去,符生效了,它把蛊虫封住了。

陈松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画符,她感到精气的流逝比强行用金针渡气救人要多得多。

元六见她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几分,可是神情却放松了下来。

“走。”她伸手过来扶住了自己,“先回去,我只是用符把它封住了,还要找些东西才能解。”

元六被她扶着站起了身。

虽然不知道只是短暂分别了一日,她怎么又有了这么多的长进,但蛊虫确实不再躁动了。

他镇定下来,知道陈松意没有骗自己。

她真的可以解除自己身上的蛊。

两人离开了巷子,避开了所有耳目。

陈松意原本想要带他回客栈,可元六却给她指路去客栈旁边那家无人居住的民宅。

“客栈里人来人往,很难避开……昨天我把铁拐拿去藏起的时候,顺便在那里留了些东西。”

“好。”陈松意道,“那便去那里。”

要进入无人居住的宅子,甚至不用元六去开锁。

陈松意带着他,轻而易举就跃过了矮墙,落入了院中。

元六把他的一部分工具藏在了西厢房,陈松意便把他安置在了这里。

她找出了他留在这里的东西:有几套伪装的衣服、有伤药、有绷带、有银钱……不过解蛊毒的东西不齐,还要去找。

元六靠坐在灰尘堆积的床榻上,陈松意检查过了他的伤腿。

在他身上,她发现了两种不同的蛊,都十分的刁钻恶毒。

她画的符还在起作用,见元六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糟糕,陈松意便道:“你的腿是因蛊而伤,我要先给你解了蛊毒,再给你接腿,在这里等着我。”

元六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只闭上了眼睛,在这废弃的房间里调息养神。

公子爷把自己留在这里是为了帮上意姑娘的忙,可现在他非但没能帮上忙,还成了拖累。

元六觉得自己无颜面对风珉,又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叹息一声:“公子爷你去了沧麓书院,可最好别那么快回来。”

……

南疆作为蛊术的发源地,会用蛊的通常是女子。

当地还有专门解蛊的男性巫师,有他们自己的特定术法。

不过陈松意并没有去过南疆作战,对这些知道得不多。

她解蛊毒,只能用符,加上一些民间解蛊毒的常用办法。

民间常取雄黄、蒜子、菖蒲三味。

以开水吞服,泄去蛊毒。

蒜子易寻,去客栈的厨房转一圈就能拿到一串,陈松意还顺手拿走了几颗鸡蛋。

剩下的雄黄跟菖蒲,如今不是端午,百姓家中不会常备,需要去药铺一趟。

镇上的药铺已经关门,陈松意没有敲门,径自进了院子里,搜刮了药铺里的菖蒲跟雄黄,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子里。

对元六用蛊的人手法粗暴,肆无忌惮,肯定还会在镇上肆虐。

这些多取一些,算是防患于未然。

把东西集齐以后,她才又再次回到了这个无人居住的民宅里。

元六睁开眼睛,见她不光去客栈取了蒜跟鸡蛋,还顺手把灶上烧着的开水也提了过来。

“在这里生火麻烦。”

迎上他的目光,陈松意解释了一句。

元六点了点头,看着她将取来的东西摆在桌上。

雄黄、菖蒲这两样他大概猜到是要怎么用,可鸡蛋跟蒜他就不明白了。

她拿它们来做什么?

不是说生火麻烦吗?还拿这两样过来做吃的?

陈松意取了碗,将雄黄、菖蒲跟蒜子都放进去。

把这三样碾碎混合到一起,她拿到了元六面前:“吃下去。”

三样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会太好,但元六眉头也不皱,就着开水吞了下去。

吃下去之后,他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变化,陈松意看了他片刻,然后转身回到了桌前。

她出去一趟不止拿了这些,还买了朱砂跟黄纸。

她站在桌前凝神细思片刻,然后提笔蘸了朱砂,在黄纸上画下了一道符。

这道符跟她画在元六身上的第一道不一样,耗费的心神也没有那么急剧。

画完之后,她将符烧了,化在水里,再次端到了元六面前:“喝。”

元六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喝下。

喝完这碗符水,陈松意再看了他片刻,觉得可以了,于是让他脱衣服。

元六放下碗,只以为她是要在自己身上扎针。

可没想到陈松意却取了桌上的两枚鸡蛋。

鸡蛋还是生的,她用随身带着的针在大的一头上扎了下去,戳出了一个小孔。

她拿着蛋来到元六面前,让他背对着自己,然后用鸡蛋在他背上滚了起来。

鸡蛋接触到背部,元六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但随着陈松意在背后念诵着什么,他就感到自己的背上开始发痒,忍不住动了动。

陈松意看着他背上的黑气聚集,底下的皮肉也开始起伏,仿佛有虫子在其中钻动。

随着她的念咒跟滚动,蛊虫全都朝着她手中的鸡蛋聚集过来。

等到蛊毒收尽,元六背上的皮肉恢复平整。

陈松意又让他转了过来,拿起另外一颗鸡蛋,在他胸前又再收了一回。

这下元六直面收蛊,看着自己胸口的皮肉起伏鼓动,虫子钻进鸡蛋的画面,他半点也想不起什么男女之防,什么不好意思,精神全集中在陈松意手中的那颗鸡蛋上。

等身上的蛊处理完,陈松意才在他的伤腿上开口放了血,从其中取出一块竹蔑,扔在碗里,要跟用过的两颗蛋一起拿去烧掉。

元六欲言又止,很想问这样是不是就收干净了,收过蛊的蛋里面是什么样子。

陈松意察觉到他的心思,转身在屋里找了找,找到一根剩下一小节的蜡烛,点亮了拿到他面前。

她将用过的鸡蛋对光照着让他看:“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黑点没有?这就是蛊,要是打开就会看到里面全是蛊虫,得拿去烧了。”

元六寒毛直竖,很后悔好奇这一下,连忙道:“快、快去吧。”

陈松意把东西拿到屋外烧干净以后,才回来给他正骨。

把断掉的腿重新接上、固定好,她看向桌上剩下的两颗蛋,问元六:“饿不饿?饿的话我把蛋煮了给你吃。”

元六一听,脸都绿了。

他现在看到蛋就想起里面密密麻麻的蛊虫,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蛋了。

“我不饿。”他飞快地摇头,却对陈松意之前画的符很感兴趣,“意姑娘怎么会画符了?”

陈松意没有瞒他:“刚学会的。”

元六精神一振,刚学会就这么厉害?

他问:“可以给我整个护身符吗?”

他的□□不足以抗衡邪术,只能寄望于灵符。

陈松意想了想,应了他。

她在黄纸上画出了今晚的第三道符,给他折成了三角:“好好带着,能保你一命。”顿了顿,又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我也是第一次画,所以你还是自己小心。”

原本十分欣喜的元六:“……”

那不敢寄望了,还是靠自己惜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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