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二合一123(1 / 2)

月光照亮客栈顶层,上面已经空无一人。

一炷香之前,陈松意见到码头有船过来,就将望远镜塞回怀里,迅速地起了一卦。

“六.四,往蹇来连……”*

结果一出,她就没有丝毫迟疑地松开了手,从顶上翻身落了下来。

回到废弃的民宅里,元六已经陷入沉睡,发着低烧。

陈松意看了看他的状况,便去翻他藏好的装备,准备换一身装扮出去。

她潜入刘氏的院子用过的伪装已经被元六烧掉了。

眼下只能就地取材,从他的行头里翻出一身合适的。

元六藏在这里配件齐全,先前陈松意只是粗略地翻过。

现在仔细一看,发现里头不仅有伪装乞儿的全套武装,也有伪装农户的东西。

翻到最底下压着的道袍时,陈松意眉头一跳。

又往下翻,结果翻出了一把装模作样的桃木剑。

她拿着桃木剑思忖了一下,回身就把自己买的黄纸跟朱砂也带上了。

她动作极快,从开始到伪装完毕也不过花了不到一盏茶功夫。

先前站在这里的青衫少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邋遢道士。

看起来跟游天在漕帮总舵使用的形象总体相似。

陈松意活动了一下。

虽然身上的道袍大了些,不过正符合邋遢气质,也不影响行动。

于是一换好衣服,她就再次从院子里翻了出去。

从另一个巷口出来,正好见到从码头过来的人群在面前走过。

陈松意立刻避到了暗处,目光追随着从面前走过去的一行人。

在其中,她看到了郭县令,看到了风珉,也看到了自己的兄长。

晚风中,风珉的声音传来:“……郭县令将治下治理得不错,这么晚了还挺热闹。”

郭县令干笑:“小侯爷过奖了,这都是本县应该做的。”

陈寄羽走在沧麓书院的学子当中,默然不言。

陈松意抿紧了唇。

风珉重要,他是厉王之后的边关守将。

她的兄长重要,他牵系着大齐未来四百年的气数。

原本她将风珉支到书院去,就是想让他远离这个漩涡,同时也希望他能把兄长带走。

可偏偏事与愿违,他们一起回来了。

她藏身之处垂落着一面酒旆,被巷子里吹来的风轻轻吹动。

陈松意扫过街上的官差,他们不光挡住了行人,还若有若无地把守着各个巷口。

她调转目光,又再次看向与风珉同行的那一十几个气质不同的镖师。

还好,他没有独自回来,看来也知道陈桥县的县官不可靠,直接雇佣了镖局的人同行。

她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既然不知敌人在哪里,那就让水变得浑浊起来,让情况更加复杂。

陈松意抬起了眼眸,遥遥看向他们的目的地——那座灯火辉煌的酒楼。

她原本打算先去隔壁街查看情况,现在看来是要先放一放,先去登辉楼一探了。

……

桥头镇的主街上,百姓被暂时隔在长街两侧,看着面前走过的一行人。

前往登辉楼的人群丝毫没有察觉,在一街之隔,有感染怪疾的人正被堵住了嘴,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郭县令的师爷提着一颗心,见平安过关,才松了口气。

他从队伍中退了出来,悄悄落后了几步,准备退进巷子,去看看召集的大夫来了没有。

他不知道角落的阴影里有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他们。

等到他们走远,她才走了出来。

重新变得宽阔起来的主街上,百姓恢复了自由走动。

他们看着跟县太爷一起离开的人,低声议论着这些究竟是什么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当中多了一个道士。

这个道士身量不高,道袍上还打着补丁,背着一把桃木剑,头发蓬乱。

桥头镇往来的人多,出现一个两个道士不奇怪,只有被父母牵着的小孩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引来多少关注。

陈松意举步,朝已经走远的人群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那些把守在巷口的官差也没有在意她。

然而,当走到巷口的时候,被巷子里的风一吹,她的脚步就顿了顿。

从对面飘来了跟先前元六身上相似的气息。

凌乱如草的头发下,她的耳朵动了动,又捕捉到了一些闷哼跟痛呼。

元六缩在墙角的样子犹在眼前,前往登辉楼的人还没有抵达酒楼门口。

陈松意看着前方,沉吟许久,终究调转了方向,往跟登辉楼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春堂。

张屠户夫妇眼眶通红,穿戴富贵的张娘子钗环都乱了也顾不上整理,脸上泪痕交错。

随着里间又响起一阵尖叫,张娘子六神无主,一下子抓住了丈夫的衣襟。

“当家的!”她慌乱地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把女儿送到这里来找大夫也没有用,从进去以后已经不知这样叫了多久了,他们还看不到她。

她真的会没事吗?

张屠户抱着她,一手支撑着妻子,下意识拍着她的肩膀:“没事的。”

他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李大夫可是我们镇上最好的大夫,有他看诊,秋娘肯定没事的……”

刚刚戏园子的人跑来叫大夫的时候,回春堂已经关门了。

是他们硬把刚吃过晚饭,正准备沐浴的李大夫叫出来,又把人抬到了这里。

张娘子正要点头,就听里面传出一声拔高的惨叫,顿时紧绷起来:“秋娘……”

她心里一乱,推开张屠户就要往里冲,“秋娘!”

“——娘啊!”里面的张家姑娘听到母亲的声音,顿时发出尖锐的泣声,“你们放了我,放了我吧!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张娘子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里间,被布条牢牢绑住了手脚,整个捆在木榻上的张家姑娘像油锅里的活鱼一样拼命挣扎,眼泪和汗跟被她抓出来的血混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凄惨。

李大夫额头上渗出了汗。

他看着这个棘手的病人,从被送过来到现在,他已经招数用尽。

不管针灸也好,灌药也好,全都不起作用。她身上那股痒意,仿佛真的要把全身皮肉抓破才能消除。

现在哪怕被绑着,这姑娘也还是不停挣扎,手脚跟身上都磨破了。

李大夫摇了摇头:“不行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为难地看着还在挣扎哭叫,陷入狂乱的张家姑娘,“快让张屠户另请高明,我这里……”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呼喝声。

李大夫神情一肃,在湿布上擦干净手就从里间出来,看是什么人在回春堂这么闹腾。

然而才一出来,就见到县衙的衙役站在外面。

对方一看到他,立刻道:“县令大人有令,召集县里的大夫,李大夫你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原本在掩面哭泣的屠户娘子一听到这话,错愕地抬起了头:

“你们要把李大夫带走?那我女儿怎么办?”

衙役正是上火的时候,见张娘子瞪自己,于是把脸一沉:

“我怎么知道她要怎么办?我是奉命行事。”

“你——”张娘子猛地放下了手,怒气上头,红着眼睛就要去揍这个不管旁人死活的衙役,“县太爷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你干什么?!”见她体格惊人,露出的手臂比自己要粗两倍,衙役也慌了,下意识就握上了腰间的刀柄,“别过来!”

“孩子他娘!”

张屠户心头一跳,连忙去拦。

李大夫也走了过来:“张大嫂不要冲动!”他挡在张娘子跟衙役中间,伸手把他们隔开,然后对着衙役道,“等我收拾一下东西,这就跟你走。”

衙役冷哼一声,这才把手从刀柄上移开。

见他要走,张娘子慌了:“李大夫……你不能放着我家秋娘不管,要多少诊金我都可以给,求求你救救她!”

李大夫看向屠户娘子,见她双眼红肿,摇摇欲坠的样子,于是叹了一口气:“不是诊金的问题。”他放下手,道,“令千金的病症我治不了,你们赶紧去另请高明,不要耽误了。”

听到竟然连他都治不了,张家夫妇的脸顿时都变得苍白起来。

李大夫都治不好,难道他们的女儿就只能等死了吗?

回春堂有两名大夫。

一个是李大夫,另一个是郑掌柜。

郑掌柜近些年来已经不坐诊了。

不过现在李大夫要应县衙的要求去出诊,于是便让自己的学徒去把郑掌柜叫来。

然而,来找他的衙役却道:“不用去叫了,我兄弟已经去郑掌柜家叫他了。”

镇上就这么几个大夫,县太爷都发话了,他们还能不把人都找来吗?

李大夫无法,看着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张家夫妇,只能让自己的学徒留下,让他尽量稳住张家姑娘的情况,自己则背上药箱跟衙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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