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 192 章192(2 / 2)

“到时候我要是不在,你们就将这个交给裴军师。”

少女说着,把写上了“意”字的符纸放进了锦囊里,交给了面前的人。

“他看到这个,自然就会见你们。

“放心,他也懂你们的语言,如果我不在,他会完成跟你们的交易。”

“好!”

西域商人接过她给的锦囊,放入怀中,心跳有些加速。

大齐边军。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跟大齐边军做上生意。

这可比他们几个带着皮草前来京城的时候所设下的目标要大多了。

一下子就不知实现了几个层级的跨越。

陈松意也没有想到,先前的指路会有这样的后续。

她站起身,正要和他们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她转头看去,见到那个地方人群聚集,仿佛有什么人起了争执。

她原本没有太在意,但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心中却有灵机触动。

这种感觉她一点也不陌生。

因此,她立刻便和跟自己谈好了生意,准备今天回去就用手里的银钱买下茶叶、丝绸回西域的几个壮汉告别,然后快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争执的声音越是大。

而来相国寺的人都是有钱有闲,见到有人闹开了,第一反应都是凑过去看热闹,所以越往里走越是难挤。

陈松意往旁边看了看,找到了一个看热闹的好位置,于是转头朝着那个方向去。

她飞快地绕了一圈,来到了争执的包围圈后方,从高处的栏杆后看着底下的动静。

跟她一样,很快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个看戏的好位置,也纷纷跑了上来——

“这里好这里好!快上来!”

撑着栏杆,陈松意看向下方,想看究竟是什么触动了自己的灵机。

只见底下是两个商贩,穿得不怎么好。

来相国寺的游人确实有钱,但来这里的商贩却有很多是住在城北。

他们特意挑着货物早早过来,想多赚一点钱,底下这两个,显然就是后者。

陈松意站在这里,凝神听了片刻,发现他们是在为一个箩筐而争执。

两人一人卖粮食,另一人卖鸡蛋,本来摆摊的位置在两隔壁,几天下来都算是相安无事。

可是今天,当卖粮食的离开一下去解手,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少了一个箩筐。

再一看,那个箩筐竟然去了隔壁,卖鸡蛋的硬说是他的。

于是两人便争执起来,甚至要大打出手。

可这是在相国寺,允许他们交钱进来摆摊,绝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公然斗殴。

负责维持秩序的僧人很快就过来了。

两人架虽然没打成,但都一口咬定这个箩筐是自己的:

“大师,你可要为我做主!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托他给我看一下摊子,结果他就偷了我的箩筐——”

“你别血口喷人,我好心好意给你看顾摊子,你回来却想抢我的箩筐,还污蔑我偷盗!你这是恩将仇报!”

“大师——”

“大师!”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面露兴奋。

这种热闹,当然是闹得越大越好。

有人道:“嘿嘿,虽然一个箩筐不值钱,可是双方都说是自己的,而且上面又没有明显的标记,这下有得闹了。”

护国寺的僧人能维持秩序,可以分开他们、不让他们打起来,却没有本领断出这个箩筐是谁的。

他一时间门为难地僵住了。

正在他额头上的汗都要流下来的时候,一个穿着书生袍、外罩了一件半旧不新的薄裘的身影走了出来,看到他,陈松意一下子站直了身体。

这个青年生得很好,可是脸上却有种倦怠的、厌世的神情。

这种样子,同在去漕帮的路上遇到“游大”兄妹的军师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只不过裴植是知道自己身患重疾,不久于人世,所以纵情声色,哪怕一直咳嗽不停也是酒不离手,而眼前这个就是单纯地厌倦世界,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更巧合的是,他的眉眼也跟裴植有着几分相似。

在他出现的时候,觉得情况苦手、正一筹莫展的僧人立刻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周围也有人认得这个书生,纷纷叫道:

“裴公子,是裴公子来了!”

“哈哈哈,真是哪里有好戏,哪里就有裴兄你。”

“诸位,这个箩筐主人是谁,很快就能揭晓了!”

“阿弥陀佛,裴施主——”相国寺的僧人一见他就像是立刻见到了救星,正要同他说这两个商贩是什么情况,裴云升的目光就已经从这两个商贩身上扫过。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得身上像被某种无机质的东西扫过,两人都是一僵。

裴云升没有问他们任何话,就截断了相国寺僧人的话,道:“要知道这箩筐是谁的,打几棍就知道了。”

打几棍?

听到这话,不光是那相国寺僧人骇了一下,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

人群中,同样是住在相国寺、与他交好,又是凑过来看热闹的人高声提醒道:“裴兄!这几棍打下去,先不说能不能逼问出是谁在说谎,这可是私设公堂,违反大齐律法的!”

那僧人也连忙道:“是啊,裴施主,我们相国寺是没有这个权利打人审问的……”

已经认出了底下这人是谁,也想起了这是他的哪则逸闻的陈松意却看向了地上放着的那个箩筐。

果然,裴云升厌倦地道:“我哪有叫你打他们?打箩筐。”

打箩筐?

众人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箩筐上,连两个自称是箩筐主人的商贩都觉得离谱。

打一个死物,能够让它说出自己的主人是谁吗?

“还不快打?”见僧人没有动作,青年看向他,“难不成要我来?”

“不……不用,我来。”

虽然觉得离谱,但相国寺的僧人还相信他。

因为像这样的纠纷,住在这里的裴云升不知给他们解决过多少。

他还名声远扬,京师内外有人家有查不清的事,又不方便报上官府的,都会来相国寺找他。

只要他们给得出足够的钱,或者事情足够错综复杂,让他觉得有趣的,这位裴公子就会一改现在这样厌倦一切的模样。

他变得精神奕奕,哪怕要跑很远,也愿意坐着马车去一探究竟。

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了,让人担心他被这些事情分心,明年的春闱能不能考上。

周围的人群退开了一些。

他们让出空间门,让相国寺的僧人可以挥动手中的长棍,去打地上的箩筐。

“打十棍。”裴云升道。

僧人点了点头,然后便硬着头皮抡起棍子,一下一下地棒打箩筐。

“一,一,三……”

周围的人不由地跟着念了起来。

直到打够了十棍,僧人才停了下来。

那两个商贩看着地上的箩筐,生怕打坏了。

听见有人说道:“这箩筐的质量不错,打了十棍也没变形,待会儿问问他们哪里买的。”

两人:“……”

打完之后,裴云升走了过来,把挨了十棍的箩筐移开。

他用手指在地上抹了抹,又收回来捻动了一下,然后起了身,拍了拍手,往右边一指:“是他的。”

看着那指向自己的手指,卖粮食的商贩脸上一下子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向着他感激地作揖:“谢公子!谢公子给我证明!”

另一人却不干了。

他向着裴云升质问道:“你凭什么说这箩筐是他的?你打它棍子,它应了吗!”

裴云升觉得这纠纷无趣,都厌倦得要离去了。

听到这话,他转过身来,用一种“你蠢钝如猪”的眼神看他:“你自己不会看?还要我解释?”

负责打棍子的相国寺僧人却已经蹲在地上看了个明白,他兴奋地道:“我知道了!这箩筐用来装过粮食,乍一看看不出来,可是打了十棍下去,里面的麦麸就抖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对着卖鸡蛋的商贩金刚怒目,“他今日卖的就是小麦,你卖的是鸡蛋,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这箩筐是他的,而不是你的?”

“我——”卖鸡蛋的商贩还想狡辩,却听到人群当中有人说:“你要是不服气我们裴兄的断案,我们就送你去衙门,让县太爷来断这个案子。”

“对!让县太爷来断哈哈哈哈,看能不能给你断出个清白来。”

听到要去衙门,这商贩立刻不敢说话了,灰溜溜地低了头,抱起自己的东西就走。

“散了散了,都散了。”

“嘿嘿嘿,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热闹看,真过瘾啊。”

裴云升断了个无聊的案子,脸上的厌倦又重了几分。

正要回自己刚刚喝茶的地方去,前面却有个丫鬟走了出来,低声叫住了他。

“裴公子。”

丫鬟紧张地看着左右,低声道,“我家夫人有桩事想要找你……”

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裴云升停住脚步,来了点兴致:“什么事?”

丫鬟小声道:“找一件东西。”

在高处看了个清楚的陈松意抬手掐算了一番,目光转向远处的茶摊。

然后,在裴云升答应之前,她就先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朝着茶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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