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 199 章199(2 / 2)

如果不是常衍回来,景帝现在就要邀请自己的胞弟,用他这里的武器两人来对战一场,真正试一试它们的威力。

厉王来到了常衍面前。

他们兄弟二人被他派去陆大人身边,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立刻问道:“出了什么事?”

在他身旁,景帝也走上前来。

常衍不确定殿下是否要让陛下也知道皇陵的事情,于是抬头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萧应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没有今日在祖庙里那一起对谈,皇兄的心气没有发生这样大的改变,他是不会把这个没有解决的问题摆到兄长面前来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萧应离对他点了点头:“没什么不能对陛下说的,说吧。”

“是。”

然后,常衍便将今日他们跟在陆大人身边,追到那个深巷酒居之外的事情说了。

“……眼下,陆大人已经跟买通修缮皇陵的官吏的幕后指使正式接触,今日来的除了几名当朝大员,还有此刻应当被软禁在大将军府的马大将军。”

与此同时,厉王也低声同景帝说了来龙去脉。

先说了济州城外的阵法,再说了皇陵的变动,最后提及自己昨夜是如何救下礼部侍郎陆云,又安排了他去接触这些人。

景帝脸色铁青。

皇陵的修缮迁移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却有人敢在这上面做手脚。

而且本应该在洗脱参与江南之事的嫌疑之前,都在大将军府中禁足的马元清,竟然也跟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这对景帝来说,不仅是对他顾念旧情的辜负,还是对他一手提拔的背叛。

是打在他脸上的重重一击!

他在盛怒之中,听见面前跪着的天罡卫说道:“陈军师已经去了,她让属下回来告诉殿下,她有把握拿到证据。

“殿下此刻若是带人过去拿下他们,不用陆大人继续涉险与他们合谋、改动皇陵布局,也可以人赃俱获,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我知道了。”

陈松意的话一传过来,萧应离便知道她应当是又动用了其他手段来获取证据。

他知她手段了得,没有把握不会让常衍回来找自己。

但现在皇兄在这里,要怎么做,应当由他这个帝王来定夺。

“皇兄。”萧应离看向他,道,“只要皇兄一句话,臣弟现在立刻就召集兵马。眼下在那里的是臣弟的军师,她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她说可以,这次把他们一网打尽便是可以。”

景帝仍旧在震怒当中,脸上的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是紧绷的。

然而在怒火之中,他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将从祖庙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排列串联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计策。

“厉王,朕问你。”

景帝眼中的怒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他用上了帝王质问臣子的语气来问自己的胞弟,“他们所图,结果是否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即便让他们继续下去,事态也在你的掌控之中。”

跪在地上、维持着低头姿势的常衍就听到兵器同地面撞击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殿下与自己一样跪了下来。

厉王低着头:“是,臣弟以性命保证,不管他们在京师想做什么,不管他们推进到哪一步,臣弟跟臣弟的人都可以让京师无恙,让皇陵无恙。”

景帝弯腰,同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伸手把厉王扶了起来:“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景帝的语气冷然,“那就且让他们继续。”

厉王随着他的动作起身,看到兄长的神情,意识到了什么。

景帝看着他,道:“朕可以接受头风的折磨,可以承受皇陵被修改的风险,总有人该为之后的事负责。”

帝王心术,不会这样轻易就让敢算计于他、谋夺于国的人得到一个好结局。

他们既然在这个档口上撞上来,那就不光要付出生命跟家族的代价。

他要让他们在死后都背负祸国的名声。

他要让全天下都看一看,这些蛀虫的心剖开,都是怎样的黑色。

……

大堂里的打斗快结束了,交战的双方总算被拉开,彼此都鼻青脸肿。

就算是练出了身手、最擅长应对的裴云升脸上也挂了彩。

而因为这里动静太大,已经有人去报官了。

他看着那个手持常衡砸上去的椅子腿的人站在楼梯上,听到门口官差的动静之后,将椅子腿往下一扔,转身往二楼走去,显然是要去通知二楼的人离开。

裴云升靠在柱子上,喘了一口气。

酒醉打架,他浑身酸痛,想着把人引出来这么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应该够了吧?

常衡潜到了他身边,说道:“我们先走。”

于是两人借着柱子的掩映,就在官差到来之前从酒居的后门走了。

二楼雅间里的几人听着下面的声音消停,又见到马元清的义子回来,对他们说道:“官差来了。”——为了避免麻烦,他们最好先走。

马元清起了身。

他一动,其他人便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而身在其中的陆云也下意识地跟着起身,想做点什么,却想起厉王殿下的话:“陆大人务必顾惜此身,他们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他这才忍住了冲动。

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厉王派了天罡卫跟着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在屋顶上,昨夜救下自己的人就在那里。

陈松意听着底下的动静,停下了心法的运转,没有立刻动作,而是起了一卦。

厉王那边没有打算现在动手,有了新的变化,她于是也不动了。

在裴云升跟常衡从其中一道门离开之后,马元清等人也从另一扇门离开了这里。

常衡按照陈松意的话,在跟这位裴公子会合后就一路跟随他。

裴云升没有担心陈松意。

他带着常衡从另一条路七曲八弯地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再次敲起了门。

不过这一次,他敲的是前门。

“来了——”按照他的吩咐,没有给他等门的老仆披着衣服起来,端着一盏油灯打开了门。

见到外面是脸上挂了彩的少爷,他不由地一惊,“少爷!”

“没事,那些人被打得比我还惨。”

裴云升摸了摸脸上挂彩的地方,一边说着,一边迈过了门槛,让常衡跟着一起进来。

老仆看着他带了个姑娘出去,回来的时候带的人却变成了一个青年,但考虑到自家少爷的“职业”,也没有说什么。

等他们进去之后,他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追来,这才赶紧关上了门。

两人回到这个宅子没多久,后院的围墙后就有个身影跃了进来。

落地的时候因为眩晕,陈松意踉跄了一下,不过很快站稳了。

裴云升跟常衡听到她落地的动静,才起身出来,就见她从外面如常地进来。

因为她的脸被涂的药水掩盖了气色,所以在两人看来,她并没有什么问题。

陈松意一进来就对裴云升道:“给我纸笔。”

她身上带的白纸就那一张,剩下的都是符纸了。

“等着。”裴云升说道。

很快,他就取了纸笔回来。

陈松意坐在桌前,本想自己写,但剧烈的眩晕跟头痛却令她很难写出能看的字。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状态,她对裴云升道:“我念,你写。”

然后,坐在桌旁的裴云升就听她一个接一个地报出了地址。

有些在京城,有些在城外。

每一条底下又报出了不同的藏匿账本的位置,有些还附带上了看管人的形貌特征。

只要是有些侦查能力的人,拿着这个都能一眼把人找出来。

她报得很快,裴云升的笔也是越写越快。

看着纸上写出来的这些地点跟人,裴云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其中既有佩服,又有震撼。

还有心痒难耐。

这些肯定是她用推演术推出来的。

他给她引开马元清的义子,制造空挡,也就这么短时间。

她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么多的信息,就算之后还要实地去查看才能确定真实性。

可是从收集信息到确定这一步,她已经把时间缩短了几十倍,省去了很多精力。

二十几年来,他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强烈的想要去了解学习某种办法的心情。

常衡在旁看着,也是心中惊讶。

这么短的时间,陈姑娘就能得到这些消息。

只凭这一点,他就可以判断如果她上了战场,也一定是个顶尖的将领。

因为没有谁能像她这样,耗费的代价远小于获取的信息。

“……接下来还有。”

陈松意报完了京城的地点,让裴云升换了一张纸,随后报出了一串江南的地点跟位置。

裴云升下笔的动作一顿,在脑内飞快地搜索分析这几个地方是哪里,又归属于谁。

这部分比较短,陈松意报完,很快就停下了。

他握着笔,抬头看向她,问道:“完了?”

“没了。”陈松意起了身,对着站在一旁的常衡道,“常护卫,请把这些带回去给殿下,我还有些事要去做。”

常衡对她是心服口服,面对她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跟面对裴军师不同的压力。

他抱拳行了一礼:“是。”

陈松意再看向裴云升:“等过两天我来找你,教你推演术。”

说完,她便去了先前换衣服的房间,准备把衣服换回来。

屋里的两人看着她出去,低头看了片刻她搜集回来的这些地点。

随后,院中又响起轻微的破风声。

等他们再去看的时候,就见月光亮堂,那身小厮的衣服放在房间的桌上。

而她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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