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九 朝堂辩事 319(2 / 2)

应原略略一怔,旋即很快作答道:“国中传信,君上丧礼迫在眉睫,若是等着世子归来怕是有失礼数,便由幼公子暂理主丧之事,等世子爷归国再行处置。”

“历来国君主丧之事都是由嗣位之君担承,番国此举,意欲何为?”召伯虎话语淡淡,可眼风却如刀一般,将地上的应原剐了一遍又一遍。

应原没来由地颤栗道:“相国容禀,世子远行洛邑,一向不在国中,亦不在先君榻前侍奉。想国夫人也是无奈,才暂时委任幼公子主理丧事,若世子没有远行,断不会有此等事由发生。”

“说得好。”召伯虎轻叩相案:“那么枣阳峪的几百具尸身又是谁人之过呢?”

应原额上冷汗都来不及擦去,叩头请罪不止:“召相,此事先君已将其始末上书天子,实是一场误会。先君病重,世子身为嗣位之君,岂能因为与继母的一点呲睚之争而远走?先君命某将世子带来,不料井氏飞骑一路处处阻截,原根本连世子的面都照不到,何来解释的机会?”

召伯虎向高高王案后的姬胡投去问询的目光,得到了肯定的点头回应。这不免让他有些怅惘,番君上书之事,姬胡可从来没有向自己提及过------到目前为止,关于番国之事,自己能有所知的全都是番轸的一面之辞,这未免有些被动了。但------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转班出诸侯列,走到殿中缓缓一揖,从容言道:“禀大王,召相,番国之事臣卫和有一事不明。”

“请讲。”还未等召伯虎发话,姬胡迫不及待地挥手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发小嘛。

“谢大王!”卫和朗声说道:“听召相之意,是要番世子归国嗣位了,是也不是?”

这语中的讥刺之意显露无遗,卫和什么时候对自己有这般敌意了?召伯虎一愣怔,旋即稳住阵脚道:“他乃番君嫡长子,世子之身,自然是要归国嗣位的了。卫侯有何不平之处?”

卫和转身面对众臣,声如雏鸟清啼:“我大周以礼孝治理天下,试问一个在父亲弥留之际不侍奉于病榻之前,反而前往京都繁华之地交结权贵之辈,有何面目言及一个‘孝’字?又有何资格嗣位为一国之君?”

一言既出,满殿哗然。其实经过这段时日应原的运作,洛邑城中关于番轸不孝的种种言行已经是甚嚣尘上,诸侯宗亲亦是议论纷纷,而卫和的话不过是将这样的质疑明面化了,因此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众臣面面相觑,都把目光投向了相案后的召伯虎,且看他如何应对这样锐利的质问。

只见召伯虎微微一笑,平和的面容依旧弥漫出如往日一般的一团春风:“本相执掌国家公器,深知此中之道,唯有以法度准则衡量之方为正道。”

卫和眉头一皱,倾身问道:“召相此言何意?”

“孝义同理,以孝义行之,则公器终化为私道矣。若是以父母兄弟之孝悌之道以求权力公器之道,不容些许负义背孝之行,于公器之道实为偏执。以此心执国家公器,终将大毁也。番世子离父赴洛邑,虽于义于情有差,而于法度无碍。若世人耿介不得释怀,犹鲲鹏未得大风,不能高天远观也!”

这番话高深,满殿人尚未咂摸出味道来,卫和已率先做出了反应:“依召相看来,番世子此举有违孝道,却不违法度?何意也?”

召伯虎离座站起,牵了牵衣襟,缓缓答道:“虽有病父在榻,孝子不宜远游。然毕竟是大王即位后首次在东都举行大典,既然番君久病不宜远行,那么身为世子,替父前来参会亦是尽孝之举。否则,堂堂番国,周室外戚,国君世子皆不参会,与,颜面何存?”

此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许多朝臣与诸侯已经在心里暗自点头了。的确如此,照此说来,番世子前来参会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不至于死揪着不放。

卫和却是不甘心,上前一步问道:“可是番世子此行,乃私自为之,并未征得先番君与天子之首肯,召相对此又做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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