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五 休妃 453(2 / 2)

想着想着,周公定沟壑纵横的额上冒出涔涔的冷汗,无力挥手道:「管束住府中人的嘴,对于休妃一事,切勿在外头胡说,否则家***处。」

「诺!」梅叔虽不解,但多年驯顺的家臣做惯了,主人不主动吩咐,他也只做事,而不打听究竟。

「唉——这孩子可怜啊!但愿老天能给她一条活路吧!」周公定的眼角难得地升起一缕怜叹之意。

鄂宫后殿内,周氏满面泪痕地伏于鄂驭方案前,不住地叩首请求道:「君上,孟姞被休并非她的错,还请君上念在妾多年侍奉的份上,许她回宫与妾相伴吧!」

她本是周公嫡女,又为鄂驭方诞下一子一女,若非为稳固夷人联盟而立了那夷女为正夫人,原本在原配逝世后她才是正夫人之位的不二人选。因其如此,鄂驭方虽近年冷落了渐渐人老珠黄的她,但一向对她还颇为敬重。若非为了亲女之事,何时会如此低三下四?

「住口!」今日的鄂驭方却不如往日般对她温言抚慰,铁青着脸不假辞色:「寡人送她入王宫,实指望她能像她姑姑那般为鄂族争光,即便不能封后亦能诞下王子,在周室一言九鼎。不料她竟如此不堪,竟被小周王休弃归家,丢尽了我族的脸!她还有何颜面归乡?若是个有气性的,拿到休书便该自刎于王台之前,也算是烈女一个!如今这算什么?一个弃妇,如何进得我鄂宫?」

周氏听得不忿了,瞪着眼睛望着鄂驭方,似乎从来不认识他一般:「君上说的这叫什么话?被休难道是孟儿的错?君上与叛夷联袂,随枣路口意欲刺王杀驾,天下谁人不知?有父如此,周王未下诏赐死孟儿,乃是天子之仁。难道君上还要以亲女之死,为自己的悖逆之行掩饰不成?」

「大胆!」鄂驭方如一阵疾风般刮到了周氏身前,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掴在了她的脸上,暴怒喝道:「你竟敢辱骂本侯?别以为你是周公之女,寡人便不敢杀你!你那老父如今也只是镐京城里一段朽木罢了,能靠得几时?若不是看在鲳儿面上,寡人今日便一尺白绫了结了你!滚!即日起,不得宣召,休得出现在寡人面前!」

鬓钗散乱又哭又喊的周氏被两名内侍夹着出了殿,鄂驭方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只觉脑袋有些昏沉,忽而两根清凉而又细长的指尖一左一右摁住了他的太阳穴,如两根细细的凉丝将自己从混沌中拉出。他一把捉住那纤细柔嫩的柔荑,感叹道:「夫人,还是你好!若不是小周王逼迫,寡人哪里舍得休妻?如今好了,撕破了脸,再也不用顾忌周室,你也可以回宫了!」

夷夫人一汪秋水般的眸子满是委屈:「妾知道君上对妾的一番心事,然他人则不是这般想的。君上不闻如今满城风雨,皆指妾乃误国之祸水,惹得君上与周室反目。还有孟姞被休,妾却被君上隆重迎回鄂宫,这都是君上偏心的结果。」

「休得理会那起子庸人!」鄂驭方对于这些人言议论一向是不太理会,但想起一事终是心焦:「可是这女子归来究竟该如何处置?虽不许她回宫,但若是任她在城中走动,国人亦会指指戳戳;若是连鄂城都不许她归,只怕又会遭人议论,言寡人乃不慈之父。真是难办矣!」

夷夫人吃吃一笑:「这个么,简单!」

鄂驭方拍拍已环绕自己脖间的那双细纤的手:「你这鬼精灵,莫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了?来,说来听听!」

夷夫人趴在鄂驭方耳后喁喁诉得一阵,后者眉头一舒:「若真能成的话,倒是各得

其所也,亦是给那小周王一个难堪也。可就怕那死妮子气性大,不肯……」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妾就不信了,她栽了这么大一跟头,还敢硬气?若是要寻死,拿到休书到会就寻死了,何苦撑到现在?」夷夫人满是不以为然。

「如此,便依夫人了。」鄂驭方下了决心。

窝冬之期,鄂城呈现出许久未见的消闲风华。

大胜王师,鄂军是主力,鄂侯乃统帅,夺取铜绿山后一直提心吊胆的鄂人大觉扬眉吐气。官市民市打破了「冬市逢十开」的成例,冬日天天大市。

鄂人原本殷实风华,今冬遇此喜庆更是心劲十足,眼看年节在即,天天上市转悠,买不买物事倒在其次,希罕的是三五成群海阔天空地交换些传闻,议论奇异。如此一来,大市日日人山人海,联袂成幕挥汗成雨,直与当时最繁华的临淄大市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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