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每隔一个时辰,夏南山会摇铃诵经绕着院子走上一圈,不知不觉这已经是第五圈了。

她一边口中念着‘天地玄宗,万气根本......’一边绕着院子观察着分布于龙虎位老人们。

他们的神情与其说是哀戚倒不如说是丧气,眼睛里没有哀伤,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灰色。

身形虽然佝偻,但是生生站了这五个时辰却也不见有人站不住,还是和刚开始一样的身姿位置。

夏南山有时会刻意在他们耳边晃动一下那个铜钟。

那脆当当的钟声突然在耳边炸开,却没人动一下眼皮。

若不是所有人都穿的灰扑扑的,真要以为是两排准备烧给逝者的殉葬纸人。

而一直张罗左右的张老汉和老仆妇却不在其中。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突然静悄悄的一左一右站在了院中那口黑黝黝的棺材两头,也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等待着。

戌时了,圆盘似的月亮高挂正空,月光好像一张栩栩生辉的淡金色薄纱,自上而下笼罩大地,不仅天上的星星被遮蔽了光彩,连地上的万物都被挡住了影子。

夏南山念完最后一句经文,摇了一下手中的小钟,敬上三株香,高呼一声‘礼毕’。

继而退至任村长身旁,向他微微鞠躬:“吉时已到,我们准备入殓吧。”

任村长点点头,招呼张老汉和老仆妇上前帮忙移动惠氏的尸体。

沈招摇上前一步准备帮忙,却被任村长摇了摇手,示意他留在原地。

他们把尸体头北脚南的放入棺中,任村长从一旁拿出个红纸包,递给夏南山。

“小道长,可以点睛了。”

夏南山接过纸包,走至棺材头部的位置。

她向内看去,惠姨的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并未装点,隐隐的惨白色皮肤薄的像糊灯笼的纸,透出些带着青色的灰败来。

以往每一次看逝者的容颜都是画了浓墨重彩的妆容,脸用白粉扑上厚厚一层,颧骨的位置又再铺一层浓郁的粉色胭脂,早已看不出逝者原来的面容。

这是夏南山第一次看这种所有色彩随着生命流逝后剩下的白。

她想起以前在山上观中时,曾采下了一朵白色的茶花夹在书中。

等到几个月后再想起时,茶花已经被书页吸取了所有水分和颜色。

花瓣片片从花萼上脱落,掉在地上散落四处,那曾经白色柔润的花瓣干的像纸一样薄。

淡黄表面蔓延着细细的褐色蛛网似的纹路,微微皱起的边缘一碰就碎。

‘真脆弱啊,生命。’她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收回神思,她轻轻打开手中纸包。

里面是两枚擦洗过的铜钱,凸出的花纹都被摩擦的簇新发光,凹进的纹路里却还攒着陈年的灰迹。

夏南山用两指夹起钱币分别放在棺中亡者紧闭的双眼之上。

因为眼球的凸起,钱币似乎有点不稳,左右晃动了一下。

任村长站在夏南山身后又递上了一支笔头已经侵染了朱砂的笔,“还请仔细点睛吧。”

夏南山右手接过笔,想用左手扶一下钱币,于是身体前倾向棺内探去。

笔尖划过钱币留下浓重的红色,在这惨白面色的映衬下就像用刀割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正滴滴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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