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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解她心中疑惑,屏风后传来翻书的声音,俞晗芝的步子一顿,往屏风后而去。

邵舒正坐在榻上看书,俞晗芝走近后,摘下幕篱,轻声问:“你在忙?”不知为何,她感觉两人几天不见,好似多出了一份疏离。

邵舒抬头看她,放下书,斜撩衣摆,“你亲自来军营寻我,发生何事?”又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你好几天都没回来了……”俞晗芝说完这话,心头猛然一跳,怎么觉得下一句就该是:我想你了。她一个激灵,抬眸看他,悱悱而言:“我,自是有重要的事。”

“你说。”邵舒坐得板正,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鬓边的小绒毛,眸光渐软。

这么直愣愣就入话题吗?俞晗芝反倒觉得难以开口,酝酿了半天,还是邵舒先说:“最近关东潜入一些不明身份之人,我忙于军务,甚少回去。你可一切都好?”他的话音,越说越柔。

是要把所有的温柔都给自己罢?俞晗芝心里微漾,眼眸涩涩得。她朝他坐近了些,微微垂眸,睫毛扇动了几下,“一切,都好。”

此时,营帐外忽然起了躁动,马声嘶鸣惨叫,邵舒一听,是出事了。“你且等我下。”吩咐完,他快步出了营帐。

俞晗芝起身跟了过去,撩开门帘的一角,偷偷看去,猛然微惊,竟看到一匹马被人横空斩杀,满地血流污秽。有将士拱手回禀:“二公子,营中细作被白军师发现,杀马逃离,蒙将军已经去追人了。”

“二公子,你的方法果然凑效,那人不打自招了。”随后而来的中年男子,正是白军师。

邵舒朝不远处望了一眼,招手喊来一名训练的将士,拿过他的长弓,抽出长箭,瞄准,拉弓,长箭嗖地飞出,百步穿杨,直击那人的右腿。整个过程,邵舒面色冷然,但因一双桃花眼不显得冷峻,多出一种从容不迫。

“只是可惜,没等到与他接头的人。”白军师感慨了一声,邵舒倒不担心这一点,“那些叛贼要想兴风作浪,会再次露出端倪。不急。”

很快,邵蒙带着中箭的细作而归。邵舒随口问了几句,三言两语,便炸出他只是个传信的,所得信息甚少,没多大用处。邵蒙便问此人如何处置。

“杀了。”两个字,邵舒说得云淡风轻,转过身,却看到揪着门帘偷看的俞晗芝,她瞪着一双水泠泠的眼眸,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邵舒莫名心间一跳,有些慌。他长腿一跨,握着她的手将门帘放下,另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将人往营帐里带去。

噗通噗通,俞晗芝的耳边是自己狂热的心跳声。

“害怕吗?”邵舒松开手,牵着她往屏风内走去。

“不怕。”俞晗芝摇头,抬眸看他,眼底满是复杂的柔情——她的夫君,永远只将温儒的一面待她,可面对变故是剑及履及,气度汪洋恣肆,在不久的边境作乱中,将会勤王救驾,得到皇帝的赏识,也是他被封为骠骑大将军的开始。

这般想来,哪怕她重生而归,能够未雨绸缪的只是自己的事情,前世关于邵舒的一切,她知之甚少。不知他在军营是什么样的人、领兵作战的时候风姿如何、又是怎么在不久的将来勤王救驾、获得封赏……然而此刻,她迫切地想要了解眼前这个人。

邵舒笑着道:“不怕,还把眼睛瞪得那么大。”

“只是,事发突然而已。”俞晗芝微微侧过头,心里又清明了几许,转头看他:“我永远,不会怕你。”

俞晗芝:“你可记得,表姑娘之前说我和世子私会,你问我对世子到底是什么感情?”

邵舒眸光透着不解,但点了点头。

“你随我走。”俞晗芝主动拉着他的手,“晚上带你看一看,到时有些话我不需要多说,你便能明白了。”

邵舒点头,唇角漾着笑容,那副“什么我都依你”的模样,与适才杀伐果决的人好似无甚区别,却又大有不同。

入了夜,大街各处挂满灯笼,热闹的集市区和安静的住宅区在内河的两岸,划分成鲜明的对比。

福满天酒楼,进来两位客人,正是应了佘曼之约前来的邵禹、女扮男装的戴茵茵,他们上了楼,敲响了门。

闻声,佘曼慌慌坐定于案前,摆弄着宽大的袖子,怎么都不舒服。她不习惯这样正式的装束,索性将手臂放到案下,轻咳一声,抬头应门。

邵禹和戴茵茵走了进来,对视一眼,准备讲套好的说辞。

“绫雾号的大东家竟是一位貌美的娘子,今日得见,万幸。”邵禹先捧了她几句,没得到回应,气氛有些僵硬。

他又道,“不知大东家是何时从江南来的,准备在关东待多久,我也好与父上说明,好好招待大东家。”

一句“父上”点名自己世子的身份。佘曼这才慢悠悠抬头看他,目光淡淡:“世子殿下,听俞姑娘说,你们有事求我相办?”

“她……她是这么说的吗?”邵禹的脸上有些绷不住,又见这个大东家的态度冷漠,根本不接他的话,那他原先想好的说辞岂非用不上了。

戴茵茵沉着声音,看了邵禹一眼说:“恐怕是二少夫人曲解了世子的话中之意。”又朝佘曼道:“传话之间多有出入,让大东家产生了误会。”

二少夫人?佘曼暗暗心惊,那个凶巴巴是王府的儿媳妇?难怪自己倒霉了,这可不是撞到枪口上了吗?她哪里能知道绫雾号的大东家嫁到关东王府来了!

佘曼心里千回百转,面上仍旧是冷清清,“你一个仆从,轮得到你说话吗?”

戴茵茵的脸色一僵,邵禹转过头给了她一个宽解的眼神,才朗朗一笑道:“正是如此。大东家……”话还没说完,又被佘曼无情打断。

“谁是你大东家?我姓佘。”

邵禹忍着,僵硬地笑了笑:“佘姑娘,”顿了下,继续道:“坊间流传说绫雾号准备在关东置办生意,可是有这事?”

“是有,如何?”佘曼挑眉看他。

“……”邵禹见她极度轻挑又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恨不得立刻将她打入天牢,可还得忍住,堪堪礼貌道:“父上也听闻此事,如今关东正值休养生息、民生恢复之际,帮扶商贾亦是重中之重。佘姑娘若想在关东置办生意,王爷定会给予便利之处。”

“多谢过王爷和世子了。”佘曼的神色未有半分动容,几瞬不讲话,可把邵禹急得,好不容易才开口,竟是问:“世子还有旁的事?”

“……”邵禹心里已经把她祖宗十八代给骂遍了!

一般商人求着盼着眼睛都磕红了也想和王府攀上关系,她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以为他们王府是做慈善生意的?!

“哦……”佘曼恍然大悟,后知后觉道:“世子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这无疑于脱了裤子,光腚被众人看,邵禹此前想好的说辞圆不过去了,但又不想白跑一趟,只好扯出笑容:“关东乃战略要塞,曾经的五王残留势力隐藏于此,危机四伏,佘姑娘只身从江南而来,定要时刻注意安全。”

“我会的。”佘曼怕自己演戏演得过头,下意识朝屏风后瞟了一眼,又道:“关东军乃是出了名的厉害,我还是信任的。”

“王府和关东军自会保护姑娘的安全。”邵禹和戴茵茵快速地交换了一下视线,想着话题又掰正了回来,连忙道:“整个关东都由关东军保障安全,无论是百姓的生活起居还是经商读书。关东能安宁,实非易事。只是这样一来,军队庞大,所需的物资也在增加,处处艰难呐。”

“哦?不知有没有我能帮助的?”佘曼问着。

邵禹挑眉,心中暗喜:“我们王府可以保障佘姑娘在关东的生意,更能保护姑娘的安全。这一点,姑娘大可安心。只是,姑娘也知道行军打仗不易,将士们从来过得艰辛,若能多些庇护,稍加改善军旅条件,自是再好不过的。”

室内一片默声,佘曼静静地看了邵禹几瞬,复又笑了,“原来如此,小事一桩。”

“只不过,我手头也有一桩难事,不知世子殿下能否帮忙说和一下。”

“佘姑娘请讲。”邵禹已经得到他想要的满意答复,话语间也轻快许多。

谁知佘曼并没直说,而是问他:“我听说你同俞姑娘是旧相识,关系匪浅?”但见他神色迟疑,又道:“我是来了关东道听途说,都说世子原要娶的就是青梅竹马的俞姑娘,结果这姑娘变成了弟媳?所以好奇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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