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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碧姚思索了一会:“可能是落在外面的院子里了。”

“好。”梅若谷点了点头,朝她另一只耳珰看了一眼,礼貌地伸出手道:“劳烦姑娘把另一只交给我。外头飘着雨,我去找一圈就回来。”

邵碧姚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摘下另一只耳珰给他,“辛苦大公子了,多谢。”

“对我,何须言谢。”梅若谷朝她轻轻一笑,那抹笑容谦卑而温,腼腆而俊朗,却是朝着邵碧姚的心间狠狠地刺了一刀。

他自顾自笑着,自顾自说着话,自顾自以为对她好?每次都这样!什么外头飘着雨,飘着雨,她就不能出去?她有这么娇贵吗?邵碧姚闷闷得生着气。

等他出去了一会儿后,她才缓缓抬头,既然心中下定了决心,就不该犹豫!

于是,她从袖袋中拿出一包毒药,那是她原先买了准备和书生私奔不成的时候,自己吞服自杀的剧毒!如今……她揭开纸袋,一点点将毒药倒入梅若谷的杯中,睁眼看着那粉末彻底与滚烫的茶水消融。

俞晗芝在商铺的茶室里等了一会,暗卫很快把她要的人带来了,是个中年妇人,她见着俞晗芝,唤了一声“东家”。

“坐。”俞晗芝示意她坐于书案旁,然后道:“我唤你来替我办件事情,其他别多问。”

“明白的。”

妇人是之前去王府唱过戏的戏子,也是那个戏班的班主,是个做事很周到的人。俞晗芝当时留意过她,后来派人去查过她,得知此人练过口技,模仿人说话的本领甚好。她当下就花了大价钱把那戏班给买了。

“我要你用坤王妃的声音,我写什么,你说什么。”俞晗芝察觉到她犹豫的眼神,笑着道:“放心,你只是帮我审问一个人罢了,我向你保证,你和你的戏班所有人都会很安全。”

“好。”班主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未几,姚墨楚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被带了过来,他刚入室内,瞥见屏风后的一道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到底不过是被那蛇蝎妇人利用了,他难道还真能对她有感情?不过是因她以色|诱人,心有不甘罢了。

姚墨楚一步步靠近,贴在屏风后,试探性地唤了一句,“夫人?”他还想凑过脑袋,往屏风后偷看。

“你敢乱动一步,我就让暗卫结束了你这条小命。”屏风后的女子终于说话了。

姚墨楚记得她的声音,有多少次她是贴着自己的耳朵说出那番刻骨的话呐,他冷哼一声,坐倒下来,“夫人,你是真的舍得杀我?”

“不,你已经杀过一次了。”姚墨楚冷冷地苦笑,“你当然舍得。”

转念一想,他决定先用悲情来打动这个蛇蝎妇人,故而凄惨地朝屏风后看去,“你可明白我?当我知道你要毒杀我的时候,我是死了心的,我当时想死也便死了,一了百了,可老天偏偏没有收走我这条命,苟且度日,可是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惦念着你!我忘不掉你!”

“想当年,我们初遇那会儿,你对我不也挺好?你还赞我,赞我是个强壮的好男儿。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去做,哪怕是……哪怕是……那样危险又丧尽天良的事情。”

“夫人,难道你都忘记了?”

屏风后安静了一会,“坤王妃”才说话:“既然你如此坦诚,我也同你开诚布公。正是因为我都记得,所以你,非死不可。”

“可我不会出卖你的!”姚墨楚说得急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保守着我们当初的秘密,不是吗?难道你不相信我?”

屏风后的人说:“我只相信死人。”

姚墨楚有些急了,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那,那碧姚呢?她娘亲死了,我是她的舅舅,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夫人兴许,还能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坤王妃”冷笑道:“你杀了她的亲娘,又辱她清白嫁祸给梅若谷,你觉得她还会认你这个舅舅?”

“你,你,你胡说!”姚墨楚恶狠狠地看向屏风后,声音忽而暴厉,“这些事情,都是你要我做的,不是吗!如今你是要把所有的事情算在我一个人头上?过河拆桥?”

“哦?”屏风后的人继续道:“我是堂堂王妃,身份尊贵,我怎么会指使你做这些事?说出去,天下有谁会信!”

“是啊,你都杀了我一次了,又怎么会在意多杀一次?被你抓到,我也认命了!但狗急还有跳墙的时候呢!”

说着,姚墨楚猛地扑身向前,却被忽然出现的暗卫制止,他被人压在地上,一股气恼横冲而上,口无遮拦道:“堂堂王妃?呸!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你哭着求到我面前,说你想当王妃,想要权力,还许诺了我高官俸禄……我才会帮你毒杀我亲妹妹啊!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能嫁进王府?!现在说你是哪里蹦出来的王妃?你真是搞笑!”

“放肆!”

“可碧姚却一口认定是你杀了她的娘亲,对你百般不敬,万般刁难……”姚墨楚忽然呵呵呵冷笑了几声,像是想起了往事接着道:“我还记得,你当时红着眼睛来找我,哭诉碧姚对你如何如何坏,你过得如何如何不好,你后悔嫁给坤王……你说,你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我便听了你的话,等梅家人来府上的时候,对碧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然后嫁祸给梅大公子。”

“呵呵呵,你当初说什么只是想给碧姚一个教训,你好让她明白有主母的疼爱是多么重要!这什么狗屁理由,你根本就是想让她误会梅公子,你就是不希望她嫁得好!你就是希望她和王爷起争执!”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屏风后的人冷笑了几声:“你说的这些,你有证据吗?我今天抓了你,你的死活都在我手里,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

姚墨楚也冷笑一声:“我能不能活?我是不知道,但是你,若是我几天都没回去,你的罪证就会被人揭发!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留下吗?”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此时,俞晗芝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姚墨楚蓦然看到了她,愣了一下问道:“你,你是什么人?”她朝他轻瞥一眼,将纸上写好的口供交给暗卫,暗卫掐着姚墨楚的手指,按了手印。

到这一刻,姚墨楚仿佛才反应过来,爬到屏风后一看,哪里有坤王妃的身影?!他颓然倒下的瞬间,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这条小命好歹是保住了。

“你干的这两桩事……”俞晗芝竟是觉得难以开口,想了想才道:“你是碧姚的亲舅舅,却为美色所惑,犯下这样丧尽天良的罪行,你可想过该如何面对她?”

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够!

姚墨楚愣在原地,心底那一点点的良知忽而作祟,他凄惨地抖动肩膀,笑了起来。

屋外飘着斜斜的细雨,风很大,梅若谷回来的时候,披风都沾湿了,头发上裹着一层细密的雨点,他连忙将门关上,边走进来边说:“在院子里找到了。”他将耳珰拿出来,擦得干干净净。

邵碧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神有些不自在,将那耳珰随意地放在一旁,只让梅若谷快坐下。

“好。”梅若谷应着,心里却狐疑起来,前一刻还说那是娘亲留给她的耳珰,着急得很,现在为何随手一丢就不管了?

“外头冷的吧?喝点热茶。”邵碧姚说话的神情越发不自在,那笑容拘谨得很。

梅若谷看了她几瞬,心下黯然了些,但还是笑着点点头,举起茶杯的手一顿,发现这杯子被人移动过,然后抬头又朝邵碧姚看了一眼。

从她答应和他相看开始,他就觉得哪里异样,现下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轻轻将茶杯放了下来,看向邵碧姚,眸光柔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才五六岁?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很活泼,喜欢围着大家转,笑起来一双眼睛像是弯月一样。”

邵碧姚“……”她有些着急地瞥了眼那杯茶,他怎么忽然说起往事?

梅若谷自然没有错过她的目光,而她也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那抹哀伤,听他继续道:“那会儿你还喜总跟着我,总说要和我比赛骑马,只是一直没机会……后来呢,我不知道你为何疏远我,我摸不着头脑,但我的心意,你应该是知道的。”

邵碧姚:“……”他要说什么?

“我以为双方父母定下了婚约,哪怕你对我有误会,也总有一天会解开,我总有一天会打动你,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可你,似乎始终不想给我这个机会,也罢……”

“你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一直心系于你,望卿知晓。”说着,梅若谷拿起了那杯茶,慢慢举起,慢慢靠向了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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