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花自飘零水自流(1 / 2)

见皇帝来了,众人除太后之外皆给皇上行礼,明瑾道一句免了,快步行至太后身边:“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颔首:“皇帝近来可好?”

“儿子一向安好。近来天气热燥,母后务必注意身子,切勿中了暑气。”他缓缓答话,望向皇后,余光关切:“皇后也要顾着身子。”

“臣妾晓得。”祝越溪一双凤眼含着温情。清音微微俯首,触目即见她金缕绣线缝制的裙摆在艳阳下透出夺目的耀华。

“想来这便是皇帝身边的新人儿梅良媛。”太后的语气温和如水,仿若只说寻常闲话。

清音已然懂得她话外语,无疑想要认她的脸庞。

于是微微屈膝于皇帝,随后转身上前数步,双膝置地,以头相抵:“嫔妾良媛梅氏,请太后娘娘金安,愿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福瑞万寿。”

“果然懂礼。皇帝是有个知心人儿在身侧了。起来罢。”清音谢过,起身时动作慎微,又退到一边。皇帝见她稍显怯懦,只当她是不安,便静静立在一侧,也不答着话。

太后细细碎碎的打量着清音的通身,如琼碎朵朵晶莹剔透的天然雕饰,模样上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子。

心下因她盛宠的不虞也少去几分。方注意到她葱白柔夷轻握一枝亭亭荷莲,颇有兴趣道:“你喜欢芙蓉?”

“太后娘娘关怀,嫔妾甚为喜爱。”清音也去看她手上的花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因一直攥拳而形成一层细薄的汗。明瑾将池中,伸手所及之处最好的一枝弯折下来。她每每回想,心到底是暖的。

正如上一世,她初逢临幸,性子天真不谙世事,帝王折与白色花枝。时至今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忘记发生过什么,唯独带着一身未了的仇与恨。

她依旧不能辨明男女之间的真情假意,她无端的信着皇帝对她用心意,她不奢求,却也不肯一无所谓。

太后欲要开口问话,远处倩影徐徐而来,清音本觉己身已然末端,不想席间最后一位回来的,却是暄妍。

太后自然认得她,她的美貌群芳难逐。

“洛宝华可折了喜欢的花回来么?”见她双手空空,有一宫嫔忍不住发问,许以为她不擅诗词,又自持美貌,便要无形嘲讽一番。

清音抬头望去,是崔盈语崔宝林,清音早不记得先前许多事,她依稀的从细碎的记忆中辨别,只不过能明白她大抵是个娇纵又怕事的人。

岂料暄妍神色自若坦言道:“妾见百苑之中无一丽色,无甚与妾可拟,是以空手而归。”

高位者对之怔忡,低位者不住叹息。暄妍答之流利从容,花作为物本就不可与人论貌,她意在奇花异草难以度衡,又何不彰显她的容貌,媵嫱佳丽无人可比。

皇帝近期宠爱良媛,可比起其他人也确实不曾冷待暄妍。此番话将盈语说的哑口无言,更惹得后宫中人莺惭燕妒。

明瑾向她递过一侧笑意。暄妍展颜一笑,丽质天成。娉娉袅袅走至座位端坐整,太后不再过问,众人已经归位,明瑾则上座。

太后见杜若青亦是朴素模样,不由好奇:“你掐的是竹叶么?”

“回太后娘娘的话,正是。嫔妾不才,幼时学得一两句诗,博您一览。”杜若青此时指尖捏着一细小枝条的竹叶,仿若清露洗净的纸条,张口簌簌:“万物中萧洒,修篁独逸群。贞姿曾冒雪,高节欲凌云。细韵风初发,浓烟日正曛。因题偏惜别,不可暂无君。”

“真是好诗,字字不提竹,句句中意竹。”

“好句。”明瑾已经正襟上方,他清浅扫过下首的每一个人,明艳,娇柔,端庄,温婉,静雅,各色交织,然愈觉心中空荡。这场赏花宴,才是真正的开始了。

“便将园中的金镶玉拿去养吧。”金镶玉亦是祥霙极品名竹之一。杜若青的双眸似若被她指间竹叶流转的清露所染,道:“嫔妾谢皇上。”

皇帝心中幽然,转而又凝向清音,他的眸光灼灼而不露声色,在她看来是一种怜惜娇宠的神气。盈语不敢挑言风头正盛的良媛,讪讪的默然。

彼时如许察觉他二人秋波暗送,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已是坐稳了前三个月,然而此刻她却似乎没有丝毫对着孩子的到来感到喜悦,面色阴沉,语而不笑:“良媛的芙蓉,可也未作诗呢?”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