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玩胯子弟(2 / 2)

他原有两子,乃是入荆州前,由前妻陈氏所生。

可惜陈氏早亡。所以刘表到荆州后,与本地的望族蔡氏是各有所需,因此一拍即合,刘表很快娶了蔡氏女为妻。

本来这只是一桩平平无奇的联姻罢了,为了荆州的稳定,老夫何惜一腰子!

但没想到已经年过半百的他,居然还真能再添一子,这至少说明身体不错,刘表很满意。

而且更神奇的——孩子落地就能人言,睁眼便知爹娘,显见是个早慧的神童,这就更是奇上加奇了。

起初刘表大喜,自以为后继得人,谁成想到了抓周的时候,孩子放着兵符、印绶、纸笔、钱囊等一应要紧物事不抓,偏偏径直抓了个玉枕头,然后当场便睡。

当时他还不甚在意,只道是个有福之儿,仍然乐呵呵地给幼子取名为“琨”,既有谐音之趣,又是美玉之寓。

毕竟亲生的嘛!

而且又是“(襄阳)诸蔡最盛”的蔡家二小姐蔡夫人所出,因此老刘还是从小就给请了最好的名士来教,拳拳之意,尽是望子成龙。

然而谁知,此子却是生性顽劣异常,最爱胡言乱语,小时候就常道教书先生“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气得他师傅胡子乱颤。还逢人便爱说些“鸡变狗不变”的谶语,搞得众人莫名其妙。

那时起,刘表便感觉有些不对劲。

蔡夫人见状也曾劝过儿子,谁知刘琨竟反问:“读书?读什么书?我阿爹单马入宜城的时候,就把我这辈子的书都读完了。”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的确是不用付出太多努力。对此蔡夫人当然也是懂的,因此劝过几次之后也就不当回事了。

以至于再长大些后的刘琨更是飞扬跋扈,从襄阳城北走到城南,经常是看谁不爽,伸手就打,路过摊贩,伸手就拿,心情好的时候可能还会多说一句“记到蔡军师(蔡瑁,时任镇南将军军师)账上。”

还……酷爱摸妇人的大腿,是襄阳城内有名的真·玩胯子弟。

不过由于他爹在荆州毕竟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大家能忍就忍忍吧。反正小小孩童,打也打不疼,蔡家又有的是钱给他付账。他还是个孩子呀!你跟他计较什么?

但刘表却忍不了。

他出生皇族,是正经的宗室。身高八尺,颜值出众,又是太学生,是声明早著的才俊,人称“八顾”。治理荆州数年,起码在台面上,从上到下都还是非常尊重他的——朝廷予他假节之权,并督交、扬二州,等于是将整个东南方面一以委之;地方豪族又给面子,蔡、蒯、庞、黄这些大家族,都只认他这个共主,虽然听不听话另说……最后,老百姓也感戴牧伯的恩德,都称他是仁义之主也。

但却生这么个儿子,那不是晚节不保吗?

刘表很生气,想要亲自教训儿子。

刘琨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大人不必动怒,琨有一言,请大人静听。”

想了想幼子的种种早慧表现,刘表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命他说来。

于是刘琨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为难他人!”

“阿爹难道没听说——丙吉不问横道死者,而忧牛喘,陈平不知钱谷之数,而云‘自有主者’,这都是职责各有分定的缘故啊。”

还有句话他没敢讲:我打了一辈子的工,好不容易投胎成州牧家的公子,那这辈子我就负责享受有问题吗?

“比如天子以东南大局委托阿爹,但爹也只有双手双足而已,纵然英明神武、才华盖世,又如何能面面俱到、事事关心呢?”

“所以阿爹便又将州府之事委托师傅,荆州兵马委托蒯先生,又扩建水军委托舅舅,至于别驾、治中、地方太守,皆各有其人。这不也是阿爹用人有道,治理有方吗?又何须事事亲劳哉?”

刘表感觉有点懵,现在不是讨论是否事必躬亲的问题,而是……嘿!竖子,敢嘲笑我被世家大族所钳制是吧。

他正要解下绶带,却又被蔡夫人从里间出来给拦住了。

刘表知道打不成了,这孩子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蔡家所最看重的荆州少主!

再想一想,竖子说的又何尝不是实情呢?索性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扶着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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