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好人祢衡(2 / 2)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等的,不是爱情,而是机会。

也许你负大志,有大才,但就是等不来你的剧本,多少才俊老于窗下,只能感叹脾肉复生。

而一旦有了机会,可能就一飞冲天——其实无论是历史上的开国帝王,还是后世的富商巨贾,他们真正起势的时间都很短,都是几年之间就摇身一变,指数式升级。

雷子曾经说过:站在风口,猪都能飞。诚哉斯言。

但风口在哪里,不是谁都有机会站上去的。想要站上去,往往还需要一点垫脚石。新王登基,旧王就会被锁在重放里,反复鞭尸。

而刘琨现在就感觉,他的风,出现了。

今天不仅有机会,而且还有人主动愿意给他垫脚,甘将自己化作天材地宝、以身入炉,来助他飞升。

那就不客气了喔,毕竟老踩着刘琮也不合适。

刘琨邪魅一笑,那什么,“你、你,你俩过来”,招呼两名甲士近前。

“去我院中,找彩花姐姐,将我的宝贝取来,速去。”

又回身对一脸不解的老父亲耳语了一番。

刘表闻言后点点头,命将祢、黄二人放了。

刘琨又道:“公子既然与他有旧,便带回江夏去吧。此刻且先安坐,试看小子之能。”

片刻后,甲士连同彩花一并回来了。

前者抬着一口木箱子,后者则带来一领披风,“晚些怕还有雨,公子担心着凉。”

刘琨很惊异,彩花你?怎么发育早、懂事也早?你真的很有可娶之处啊!等公子我有朝一日……

啊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微笑点头,示意彩花一旁伺候,又命甲士将箱子放于场中央。

清了清嗓,道:

“好教诸位叔伯知道,琨日前曾于舅家暂住。回来之时,路遇一人,道其母为瘟疫所染。”

“琨心下大骇,想我荆州虽然承平无事,然中原纷乱,百姓死伤枕籍,竟致有大疫发生。”

“遥想彼之惨况,琨不觉涕下,啊咳咳……”

他斜视蔡荀一眼,后者猛然心头一紧,来了来了!他要开始了!赶紧又铺开纸张准备记录。

刘琨很满意,继续说:

“乃口占一首,道是——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

一诗念完,众皆悚然。

公子的诗才尚在其次,怎么中原繁华之地竟有此等惨剧发生?但座中有不少北方来的士人,都知道所写并非虚词,一想到家乡惨状,众人皆生伤感。

尤其彩花听了更是心惊,因为诗中所写之情景,对士人来说可能只是悲伤的新闻,但对她来说却是亲历的故事!而且确实曾有幼弟幼妹被弃之事发生。独她一人尚算命好,辗转流落江湖,最后被卖到了将军府里。

可此时想起父母兄弟姊妹们,哪里还有生还的道理。对比起自己的际遇,岂不令人肝肠寸断。

她不禁泣涕出声。

刘琨先是一愣,但随即一想便了然,想给彩花一个温柔的怀抱吧,但……嗯,只好轻抚着她的后背,对众人说道:“我这侍婢姐姐,便是河北人也。”

在座众人一起“噢”了一声,然后又同时长叹。

王粲除外,他当然也觉伤痛,但感伤之余却总觉得:怎么我好像一直活在公子的影子里?

然而伤心的人最怕被人关心——其实我还好,如果你不曾来问我的话。

彩花突然想到:公子难道是专门为我写这首诗吗?呜呜,他真的……好能让人感动。

忍不住便嚎啕大哭起来,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那西域密法给练到天上去,以报答公子。甚至于动情之下、不自觉便将刘琨拥到了怀中。

气氛都到这儿了,刘表倒不怪罪。

但刘琨却连呼:放手、放手!要喘不过气来了!

耳听少女哭的酸楚,全场皆动了恻隐之心。

就连祢衡此时也有些后悔——他亦是北方人,如今听了此诗,觉得刘荆州之公子确实天份才情甚高,且有悲天悯人之大胸怀也。

惭愧之下,便想认罪服输作罢,只是又碍于脸面,踌躇不得开口。

犹豫间却见刘琨终于挣脱“牢笼”,大口喘息地同时吩咐道:

“来、来人……快把箱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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