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95(1 / 2)

  阿菱灌了一碗药下肚,便没什么胃口吃饭,但仍是拿筷子夹了些小菜慢慢把一碗粥喝下去了。她不在这上头矫情,身体是自己的,真闹坏了往后苦的是一辈子。

  谢恒殊坐在一旁看她吃饭,手里握着只雨过天青色的茶盏,指尖在盏身来回划着,直到茶水凉了才想起来揭盖,盖上的水汽倏地滑落进茶汤里。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细如针尖的茶叶,又合上盖:“要是不爱吃这些,可以让人换别的来。”

  谢恒殊有时候觉得阿菱这个人实在很矛盾。她是个女人,身份低微又无权势,无论从哪方面去看都很柔弱的女人。因为生得美貌,这份柔弱总是会带上几分任人采撷的孤零意味,他从来不喜欢这样软弱无能的人,但谢恒殊不能否认,即便没有情蛊在身,他也……一点都不讨厌她。

  药熬得再苦她都会一气儿喝下,就算舌头苦得发麻几乎尝不出别的滋味,她在饭食端上来的时候仍然会一口一口把饭菜吃下。

  谢恒殊幼时住在宫里,见过很多美人,她们被皇城的风水养得弱质纤纤,也最善于用伤痛去博取帝王的怜惜。谢恒殊以前不明白,连年幼的他都能一眼看穿的苦肉计,为什么皇伯父依旧对那些妃子百般怜爱。后来对着阿菱他才发现,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庇护她。

  阿菱的脸上挂着被药气熏出来的不自然的红晕,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饭菜,连一个眼神也无暇分给他:“这菜挺好吃的。”

  他明明很了解她,她的脊背很薄,脖颈一折即断,四肢柔若无骨,像案前一只易碎的美人斛。可这样的一具身体里又好像隐藏着无限的生机,她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很认真地想要好好活下去。

  她和那些美人并不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谢恒殊心底钻出一阵新奇的感受,不算高兴也没有生气。谢恒殊只是在心里刻薄地想,如果他久病不治将要一命呜呼,她估计也能在他的床前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想到那个场景,谢恒殊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文夫人过来探望阿菱,感叹道:“夫人能吃得下饭就好,再好的药方,也不如一日三餐养人。”

  谢恒殊眼中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嘴上却奚落道:“再给她一头猪她也啃得下。”

  阿菱不跟他一般计较,吃过饭漱了口就让人移开几案,在床上躺下。大夫说要多休息,她都听进去了,虽然睡不着也闭着眼睛。

  谢恒殊在南窗看书,风顺着半敞的窗户刮进来几片零落的花瓣,打着旋儿地落入茶盏中。他喝了口茶,想到床上还睡着人,抬手要去关窗。

  阿菱却没睡着,连忙道:“开着吧,我想吹吹风,不冷。”

  谢恒殊看她一双眼睛亮亮的,精神得很,没说什么将另一边窗户也打开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阿菱躺在床上也能看见窗外的一道景。这四四方方的窗户刚好框进了海棠花树的一角,一霎间树随风动,胭脂吐蕊,美不胜收。

  谢恒殊坐着的地方逆光,不大看得清人脸,反倒被不甚强烈的光线勾勒出清隽的身形。他闲适地靠着椅背,远望便是人在花树下,一手执书,一手抚盏。不像杀伐果决的江都郡王,倒像是哪家行事风雅的少年公子。

  阿菱先是看花,后来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看,目光抚过他的眉眼,瞧着瞧着竟觉得比那满树海棠更漂亮几分。

  谢恒殊淡淡地问:“你眼睛睁那么大,是不打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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