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对与错（1 / 1）

墨冬的思绪回到现在，那些黑色的物质包裹他之后，竟然试图从他的口鼻进入，蠕动的湿滑感让墨冬皱了皱眉头，想伸手抓出来，一伸手却捞了个空，墨冬看向高霖，高霖耸耸肩，指了指墨冬的胸口，意思是这是你自己的事。墨冬叹了口气，放任那些东西进入自己的脑子。

场景再次变化。记忆中的墨冬正与妈妈坐在家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墨冬眼神呆滞的去开门，张奶奶的脸从门外探进来，关切的说道：“墨冬怎么样了啊？走的那么急，汤都没带呢”，看到是墨冬，张奶奶的脸立刻笑成一团，就要伸手过来摸墨冬的头，墨冬一个退后，躲开了张奶奶的手。“欸，怎么了这是，是不是肉太少了？来奶奶这里奶奶还有很多汤，你想吃肉也行。”在墨冬的眼里，张奶奶逐渐变成一只人型乌鸦，那张嘴巴一张一合，里面全身锋利的牙齿，墨冬似乎看到这只怪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死”。

“不是我，不是我”，墨冬尖叫着跑开，墨冬的妈妈赶紧跑过来，抓住墨冬的手将他往回来，不仅没有问墨冬怎么回事，反而是向墨冬吼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张奶奶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任性。”年幼的墨冬眼里噙着泪水，张了张嘴刚准备解释，妈妈的手就落在墨冬脸上，虽然不痛，不过墨冬却觉得心里火辣辣的，于是大声哭喊道：“那是我的霸王，你们把我的霸王吃了，我讨厌你们。”墨冬奋力挣扎，没有看到张奶奶的脸色已经黑了，她抬手将即将落在墨冬身上的妈妈的手拦下来，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对妈妈说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给你们赔礼道歉。”说完就鞠躬。妈妈受宠若惊，连忙把张奶奶扶起来，并陪笑道：“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对错，再说了那只乌鸦本来就是厄运的代表，死了也是好事嘛”说完还狠狠瞪了墨冬一眼，吼道：“还不过来认错？”

墨冬抿着嘴，眼泪已经布满整张脸，却还是坚持站在原地哭喊道：“我不，凭什么要我道歉，你们都是坏人。”“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墨冬捂着被扇红的那张脸无神的看着地面，张奶奶急忙赶过来，搂着墨冬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痛不痛，你怎么能打孩子呢？”一边说一边给墨冬擦眼泪，随后前者墨冬的手轻声说道：“来，跟奶奶回去给大家道个歉就好了嗷，不就是一只乌鸦嘛，多亏了你这只乌鸦，奶奶下次买乌鸦的时候给你买一只好吗”，墨冬只是呆呆的看着地面，也不吱声，妈妈见状就要再来一巴掌，张奶奶看着墨冬的脸，眼里泛起不耐烦和失望，愤怒的神色一闪而逝。看墨冬长时间没动静，张奶奶站起身，在面对妈妈的一瞬间就笑容满面，苦笑道：“不好意思啊小霞，你看这，这种情况都是我的错嘛”妈妈连忙摆手，就要把墨冬揪过来道歉，张奶奶摆摆手，向妈妈点了点头就走了。

留下捂着半张脸的墨冬和愤怒的妈妈站在原地。妈妈走过来牵着墨冬的手走入房间，拿出药膏来给墨冬肿起来的脸涂上，两个人都沉默着，良久，妈妈才将墨冬抱到腿上坐着，在墨冬耳边说道：“冬冬，张奶奶管着这一片的工厂呢，妈妈也是在她的工厂里打工，要是张奶奶生气了，妈妈就没有工作了，难道你要看着爸爸天天劳累到腰都抬不起来吗？你想看到妈妈没有工作被别人说闲话吗？那你也就没有那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了。”墨冬摸了摸肿起来的那张脸，忍住了哭的冲动，转头向妈妈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好的妈妈，我知道了”。妈妈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用自己的头贴着墨冬的头，说道：“这才是我的宝贝儿子嘛，妈妈最爱你了”，墨冬转过身，脑子里满是那只乌鸦头。

妈妈带着墨冬第二天一大早就提着一大袋水果去往张奶奶家道歉，墨冬和妈妈一起给张奶奶鞠躬道歉，张奶奶脸上笑开了花，连连摆手并将二人扶起来，临走的时候还和妈妈说很快就会提拔到主管。妈妈在回去的路上高兴的很，问墨冬想吃什么零食，墨冬只是微笑着说不用了，还拉着妈妈说快点回去他要写作业了。妈妈摸着墨冬的头欣慰的说冬冬真乖。

墨冬晚上写完作业后下楼吃饭，妈妈端来一碗汤，墨冬正想着作业，随手端起喝了一口，奇怪的味道，非常奇怪，像是没有拔羽毛的鸡拿来煮一样，“妈妈，这鸡汤好臭啊”，墨冬将碗推远一点，妈妈探头出来回答道：“没有啊，鸡都处理干净了”，说完就端着一大锅汤上餐桌，“来，多吃点”，妈妈夹了好多鸡肉到墨冬的碗里，其中有一块长得很奇怪，“妈妈这是什么？”墨冬夹起那块圆圆的小小的东西问妈妈，“噢，那个啊”，妈妈咽下一口米饭，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是昨天那只乌鸦头啊”。就在妈妈说完话的下一秒，墨冬只感到强烈的恶心感，那天的记忆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中，那只黑黢黢的眼窝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墨冬。“怎么了？”妈妈看到墨冬手举在半空发呆，墨冬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将那颗已经拔过毛的头颅放会锅里，妈妈疑惑的看着，将头颅重新夹回到墨冬的碗里。“这可是张奶奶特意给你留到，妈妈都没有得吃呢，快吃吧”，墨冬看着妈妈，妈妈笑着点点头，墨冬也笑了笑，任何将头颅一口吞下，“好吃吗？”，妈妈问道，“嗯嗯”墨冬笑着嚼着。随后墨冬只是简单的吃了点饭就离开了。

等消失在妈妈的视线里时，墨冬急忙冲到厕所，用手拼命划拉嗓子眼，“呕，呕”，墨冬涕泗横流，趴在蹲坑旁小声的哭着，却在听到妈妈的脚步声时立刻爬起身，将脸冲干净。妈妈走过来，看到墨冬刚刚洗完脸，“怎么眼睛那么红？”墨冬笑着将水泼向妈妈，“我刚刚在打水仗呢妈妈”。妈妈笑着摆了摆手，提醒墨冬小心别着凉就走开了。妈妈一走，墨冬就瘫坐在地上，无神的看着窗外。

“自那以后，我每天都会梦到那颗恐怖的乌鸦头，它一直在问我，是不是我害死的它，我也一直在思考，如果我不管它，它是不是不会死，乌鸦这么有情有义的动物，会有同伴来救它的吧”墨冬喃喃自语，似乎在和高霖对话，而高霖一声不响的继续看着，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所有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墨冬伸出手再次抓向那团黑色物质，这一次竟然能抓住，墨冬一点一点将其剥离，“张奶奶为求长生而寻药，她没错；妈妈为了家庭将乌鸦送出去，也没错；错的是我，我没有舍弃的勇气，也没有遗忘的本领，更没有重新再来的乐观。”高霖皱了皱眉，显然他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于是他向墨冬走去，就在他的手即将再次掐住墨冬脖子的时候，墨冬再次开口：“但是，我已经在努力将其转移，我将对它，对妈妈，对其他人做到过错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我知道我这辈子可能都摆脱不了它了，那就这样，它可以时时提醒我，我是否在对的时间做了正确的事；我对它的恐惧不会减少，正因如此，我会做出更多的善行来帮助其它或是其他人；我不会否认我曾经放下的错，但我会将其视作我的新生，每一次错，就是一个全新的我；我没有理由去怪罪别人，因为我做的不比他人做的好多少，因此我与所有人相互之间都是一面镜子，照出各自的丑陋模样”

墨冬已经将那团黑色的物质撕下，肩膀上那只乌鸦依旧是那副可怖的模样，墨冬轻轻抚摸着它，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看向高霖，“这样如何？”，高霖挑了挑右眉，“很艰难不是吗，你没有多少机会了，要不就此停下？”墨冬笑着摇摇头，拿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该到下一层了”，说完就扣动了扳机，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高霖朝他丢出一个东西，墨冬下意识的接住。

“砰”，一扇画满卡通角色的门出现在面前，墨冬深呼一口气，摸了摸身上的照片，手枪和刚刚高霖给的稻草人。握住门吧，用力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