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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什么也没有,他平日里确实没什么事做,每日就等着姜善宁来,枯冷的院落才像添了些生气。

他至今不知道姜善宁有何目的,不若先这样顺水推舟,以不变应万变。

“放心吧,殿下,包在我身上。”姜善宁拍了拍胸脯,话匣子打开,又说:“那我再给您带笔墨纸砚,您若是想写字的话也有用具。”

“还有还有,我得让家丁再搬来一套桌椅,要不然都没地方读书习字。”姜善宁摊开手掌,有条不紊的规划,说一条就弯下一只手指。

萧逐等她说完,才不疾不徐问道:“二姑娘做的这些,侯爷是否知晓?”

“啊?”姜善宁一怔,敛了敛飞扬的神色,“我阿爹,他近日一直在军中,不曾回来,所以应当是不知晓的。殿下放心,我在侯府还是有说话的一席之位的。”

也不知萧逐信了没,姜善宁看到他眉目疏朗,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那便好。”

这日姜善宁回来的早,她一直惦记着去找姜云铮,一回来就直奔他的院子。

院子里摆满了打开的木箱,里面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不知道姜云铮从哪些地方搞来的这些。

院里人来人往的,姜善宁好不容易找到下脚的地方,她走到姜云铮身后,疑惑问道:“大哥,你在做什么,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

姜云铮回头,见到是她,一伸手臂搂住姜善宁的脖颈,凑到她跟前,一脸神秘:“小妹,咱们侯府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姜善宁心头蓦地一惊,指尖瑟缩,“大哥,你不会在边关走私吧。这种事情可做不得,要是阿爹知道了,免不了要收拾你一顿。”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姜云铮晃了晃她的肩膀,“我跟宋三他们几个合伙,至于做什么,我先不告诉你,日后你就知道了。”

姜善宁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于是说回她今日来找他的正题上:“大哥,拜托你件事。”

“什么事。”

“你还记得七皇子吗?那天他来鄞城,你跟你那几个朋友是不是欺负他了?你明日跟我去向他道歉。”姜善宁一本正经道。

姜云铮回想了一下,突然收回搂着她的手,将她往旁边一推:“道什么歉,说了他几句而已,一个大男人,这么脆弱的。再说,我不要面子的吗?好了好了,你也回你屋里去吧,别在我这里碍事。”

“大哥。”姜善宁重重念道,“这件事分明就是你的错,你怎么能这样,当心我告诉爹娘。”

“你要是能去早就去了,还会来跟我说。”姜云铮抱臂,思索了一番,察觉到不对劲,“话说回来,七皇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突然为他鸣不公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么大的人了,整日游手好闲,一点也不知道帮阿爹阿娘管理府内事务。”姜善宁心里憋着一团火,也不甘落后,叉着腰跟他抬杠。她就知道此事没这么顺利,果然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我游手好闲?姜善宁,你给我等着看着,我马上就能让侯府发大财了。”

姜善宁翻了个白眼,目光落在木箱上,她瞥见了什么九连环,玳瑁盘,小陀螺,都是些能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这不是正好能够带去给萧逐。姜善宁一时没跟姜云铮计较,她几步走过去,弯腰拿了几个小玩意抱在怀中,转身就跑出来,丝毫不理会身后姜云铮在喊叫。

第二日依旧雪霰飘扬,姜善宁收拾了东西,带上昨日从姜云铮那里顺来的小玩意,一早就赶来萧逐这里。

“殿下!你瞧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姜善宁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欢快的笑意。

最近萧逐每日换药,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这些都是姜善宁自己看出来的,萧逐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她自己伤如何了。

不过也亏得萧逐恢复力惊人,否则姜善宁还没找来郎中,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房间里多了一张杉木打造的书案和圈椅,摆在轩窗旁。上面整齐的放着一套笔墨纸砚,还有几本姜善宁从侯府里带出来的书。

那日说好给萧逐带些书解闷,姜善宁特意挑了几本她最喜欢的话本,又怕萧逐不喜欢看这些,偷偷去姜从的书房里面拿了几本兵书。

房间里的一角,放着一个不大的衣橱,里面是姜善宁在鄞城的成衣店里面直接买的几套冬衣。

较之往日,终于像是一个人住的地方了。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萧逐放下手里攥着的书卷,抬眸从轩窗望出去。

小姑娘依旧裹着大氅,颈间是一圈雪白的绒毛,领口处坠下来两颗绒球,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他盯着姜善宁一时没有回神,心里想着好似不管什么时候,她看起来都是活泼明媚的样子。

姜善宁笑盈盈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书案上,拆开后献宝似的给他看:“殿下,你看,这个东西叫九连环,可难拆解了,我昨夜拆了好久都没有把它拆开。”

她简单说了几句,就将九连环放在一旁,拿起下一个物件给他看。萧逐垂眼,将目光落在九连环上。

这个东西,他在宫里面见过几个皇子一起玩过,只是他们都没有拆解开,玩了一阵觉得无聊便一哄而散,九连环被丢在地上,无人问津。

那时萧逐从冷宫里偷偷跑出来,藏在墙角目睹了一切。确认几个皇子走了之后,他犹豫许久,跑上前想看看那个九连环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而他还没有碰到,几个宦官去而复返,瞧见他的动作,连忙把他推开,语气嫌恶:“什么东西,还敢沾染三殿下的玩具。我们殿下就是将这玩具丢了你也不配玩。贱人生的孩子,果真是天生贱种。”

几个宦官拾起九连环就离开了,小小的萧逐被推到在地上,不顾擦破的手掌,撑在地上起身。

眼神中完全没有孩童的稚嫩,反而是恶毒的盯着那几个宦官的背影。

想起幼时的这件事,萧逐指尖微颤,他伸手拿起九连环,放在掌心把玩了一阵,随后长指微抬,没几下就将九个小环全部解开。

原来,这就是九连环,也没多难的啊。萧逐垂了垂眼睫,眼底露出一丝讥讽。

姜善宁拿着手里的双陆正要给他解释,目光微转,倏地瞥见九连环全部都被解开了。

她眼底愕然,拿起九连环左看右看:“殿下,这是你解开的?”

她昨日摆弄了好久的九连环,在萧逐手上,一刻钟都没有,就被他解开了?

萧逐下颌微抬,目光从她手里的九连环落到姜善宁的鹅蛋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仿佛在说这般简单,还能解不开。

“殿下,你是如何解开的,快教教我。”得到了肯定回答,姜善宁放下手里的其他东西,连忙站到萧逐身旁问道。

这几日跟萧逐相处,姜善宁越来越如鱼得水。

从一开始的有些惧怕他到现如今的单方面与他熟稔,姜善宁觉得抛开萧逐冷峻的外貌不言,其实他内里也是个缺爱的少年。

和他说话时也不再觉得两人之间束缚着一层君臣关系,而是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来对待。

萧逐哼了声,姜善宁笑了笑,立马弯下腰:“殿下,您这般聪明,九连环没几下都能解开,看在我给您带了话本和这些小玩意的份上,就教教我嘛。”

小姑娘清甜的话语不断在耳边萦绕,萧逐一时恍惚。

幼时在深宫里,母妃死后,他无数次期望能够有个人陪在身边,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过他一人苦熬在冷宫。

如今被流放来鄞城,倒是真有一个人整日在自己身边,让他的生活不那么孤寂。

萧逐轻笑一声,稍稍侧目,淡声道:“其实并不难,先将第一环从左边拿起,再套在上方。”

姜善宁按照他的话去做,惊喜道:“诶!真的解开了第一个环,殿下你怎么这么厉害!”

“随后解第二个环,要先将第一个环套上,与方才的方法相反。”萧逐抿了抿唇角,听到姜善宁的夸赞声,耳根不由薄红。

他咳了两声,清冷嗓音继续说着接下来的解法。

“殿下你真厉害!我昨日捣鼓了好久都没有解开,在你手上这么容易就被解开了!”姜善宁两掌相击,笑嘻嘻的说。

“殿下,我们来玩双陆,这个你一定玩不过我。”姜善宁取出一块棋盘,简单和萧逐说了一下怎么玩。

萧逐头脑聪明,第一局输给姜善宁后,很快就摸清了门道,再来时和她打了个平手。

两人在屋里正打着双陆,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在争吵。

姜善宁蹙了蹙眉,朝萧逐说道:“殿下,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完,姜善宁提步朝外走去,拉开院门,就看到姜云铮站在外面,菘蓝尽职尽责的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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