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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善宁瞬间气血上涌,迈着大步走过去,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孙冯和王净身子一抖,弯着腰回头望过来,连忙站起身来,将手里的东西欲盖弥彰的藏在身后,赔着笑道:“姜姑娘,您来了啊,那您跟殿下聊,小的们就不在这碍事了。”

“我问你们在做什么,身后的东西是什么?”姜善宁径直走到他们和萧逐的中间,看了一眼萧逐,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孙冯和王净对视一眼,碍于姜善宁的身份,气焰倏地消失,完全没有方才的跋扈嚣张。

姜善宁上前扯过一人身后的布袋,哗啦啦掉下来许多小玩意和吃食糕点,她仔细一看,都是她给萧逐带的东西。

“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主子的东西也敢拿。”姜善宁火气上来,这两人虽说是州牧派来的,但一直好吃懒做,平日里萧逐一直都吃不上饭。

今日这两人竟然连她送给萧逐的东西都敢拿,不给他们一些教训,日后定然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姜善宁蹙起眉,清脆的声音在庭院中回响,“菘蓝,将这些东西拿到殿下的屋子里去。”

萧逐低头瞧了一眼,她温热的手掌扣在自己的手腕上,细嫩的小手和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形成对比。

再看向身前这个姑娘,圆圆的发髻上嵌着几枚梅花簪,一半头发披散在肩头。

风吹来,她的乌发扬起,一股淡淡的清香蔓在清冷的空气中,萧逐长睫微动,目光复又落在手腕上。

原来被人保护的滋味是这样的。

坚实的胸腔里仿佛软了一块,一种不明不白的情绪自他胸腔中蔓延。

孙冯两人灰溜溜的站在原地,任由菘蓝将他们手里的东西拿走,正想转身走的时候,姜善宁可不让他们如愿。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她拉着萧逐到自己身侧,“你们两,身为州牧拨给殿下的下人,方才欺辱了殿下,别以为我没有听见。向他道歉。”

两人未动。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吗?若是不道歉,今日你们出了这院门,我便叫你们夹着尾巴回州牧府。”

姜善宁鲜少有这般强势的时候,她对下人一向是很宽容的。实在今日气的狠了,她一推门进来就看见萧逐被他们欺负,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她近些时日好好对待的萧逐,竟被他们如此看不起。

萧逐在宫城中本就受过许多屈辱,来了鄞城,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被人如此欺负,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孙冯王净咬了咬牙,对视一眼,不甘不愿的向萧逐道了歉,转身离开之际,又被姜善宁叫住。

“你们二人以后不要再殿下身边伺候了,我给你们面子,尽快自行回州牧府吧。”

两人脚步一顿,但是都明白此时并不是争辩的好时候,只能先行离开。

日头倒是挺大,但依旧吹不开雪中的寒意。

暖暖的日头罩在姜善宁身上,她回过头,弯了弯唇:“殿下,以后便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日头的光晕闪了闪,晃在萧逐眼底,他喉结滚了滚,无声与她对视。

雪霁风停,灿烂的日头为她渡上一层柔软的光。

姜善宁拎着手里的黑色大氅,是方才从孙冯身上剥下来的。她松开萧逐的手腕,抖了抖大氅,踮起脚披在萧逐身上。

萧逐身量颇高,姜善宁够得费劲,脚下的雪地湿滑,她踮起脚后身形晃了晃。

下一刻,腰侧覆上一只大掌,稳住了她的身子。

掌心一触即离,旋即萧逐微微屈膝,以便她为自己披上大氅。

姜善宁怔了一瞬,她还是第一次和旁的男子有这般紧密的接触,面颊上不由有些燥热,腰间被萧逐触碰过的地方隐隐发麻。

她很快反应过来,细长手指慌乱的给他系大氅前的束带,但是越急越系不好,萧逐轻笑一声,“二姑娘,我自己来吧。”

闻言,姜善宁松开了手,眼皮微抬,看到萧逐三两下系好了大氅束带。

她左顾右盼的转了话茬,说回适才的事情:“殿下,你是主子,他们这般欺负你,你怎么也不反抗啊?”

萧逐嗓音沉哑:“以前在宫里时,若是反抗,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他一早就知道这两人不安好心。初来鄞城之时,他的处境微妙,那时他并不知道姜善宁的目的,索性留着那两人作为牵制。

后来他是想以此来试探姜善宁对他的态度。

随着姜善宁送给他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们也终于坐不住。今日来搜刮姜善宁带给他的东西时,他看了眼天色,想着姜善宁不久便回来,是以才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欺负。

这些时日相处,他大抵摸清了姜善宁的性子,正如她的名字一般,生性善良,接近他应当也是觉得他可怜。

这不,见到有人欺负他,她果然将他护在身后。

萧逐全然不觉得自己卑鄙,对他来讲,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既然想一直和她这样下去,就算是利用姜善宁的怜悯心又如何。

只是可惜了这件大氅,他得好好洗洗了。

萧逐坦然说起在宫里的往事,这般平静,好似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姜善宁听得心都揪在一起,她自小在侯府里千娇百宠长大,就算前世被囚在东宫,也未曾受过这样的虐待,当即拽了拽他的袖摆,轻声道:

“殿下,你放心,以后在鄞城有我和兄长护着你,必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你的。”

萧逐唇角露出笑意:“一言为定。”

一切都在朝着他心中想着的那般发展,可是不知为何,萧逐总觉得胸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一言为定。我姜善宁说到做到。”为了侯府的日后,也是为了面前的这个少年郎不再被人所欺,姜善宁郑重承诺。

“对了殿下,我今日带了书本和课业,我们快进屋吧。”

菘蓝将屋里的东西收拾好,姜善宁和萧逐一同进屋,屋里烧着银丝炭,一进来身上暖和了许多。

姜善宁拿了许多糕点放在书案边上,码得整整齐齐,每当读书习字时,她总是习惯嘴里吃点东西。

萧逐见怪不怪,他朝书案走去,看着姜善宁趴在案边,翻开书页前先是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块糕点,他的眸光渐渐变得柔和。

姜善宁昨日整理书本的时候,仔细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前世的这段时间夫子教的内容。

她本就学得不算扎实,再加上前世回京后许久没有碰过课业,姜善宁正愁年后去学堂该怎么办,正巧最近能和萧逐一同温习,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殿下,夫子讲完了诗经中的风,”姜善宁打开诗经,大致翻了翻,“就是这些。年后开课夫子得抽查每个人背诵其中一篇。”

“还得挑选其中一篇诗歌写一张自己的见解。”一提起学业姜善宁就头大,她至今将这些都没有背全,更别提要写自己的见解了。

她给萧逐说了一番学堂里的情况,萧逐心里有了数,他问道:“二姑娘你背了多少了?”

姜善宁有些不好意思,说得模糊不清:“没多少。”

萧逐没再追问,规划着:“那从今日开始,我们一起背吧,每日三篇。”

“三篇?”姜善宁咬了咬下唇,神色纠结,要她一天背一篇也就罢了,三篇是不是实在有些多了。

见她没说话,萧逐淡淡看过来,姜善宁连忙摆了摆手:“没问题,三篇就三篇!殿下可以的,我也一定可以。”

萧逐抿了抿唇,淡声解释:“方才翻了一下书,这些诗篇差不多一百六十篇,每日三篇,年后去学堂前应该能够背完。”

姜善宁点了点头,她想着萧逐从小在宫里应当没学过什么,背书时应当会有许多不认识的字,于是一直抱着书卷等萧逐来问她,但却眼看着萧逐翻了一页又一页。

她看了萧逐好几眼,后者不由抬起眼:“二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殿下,书上的字,你都认得全吗?”姜善宁怕萧逐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问自己,主动问道。

“认得的。”萧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并未有所遮掩:“深宫里无所事事,我便找了旧书自己认字,久而久之,识得一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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