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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的赏花宴没邀请他,他还觉得挺遗憾的。
姜善宁张开嘴又停住,原本并不想告诉姜云铮这件事,怕他性子急,要去找太子讨说法,但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她转念一想,若是不告诉姜云铮,今日太子未成事,焉知来日他会不会在姜云铮身上下套,届时姜云铮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想了想,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姜云铮。
果不其然,姜云铮还没等她说完,就气冲冲的撸袖子要杀到东宫,“敢算计我妹妹!今晚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姜善宁险些拉不住他, 伸手掐他胳膊上的肉才勉强将他叫住。
她扶着姜云铮的双肩,低声道:“就算你现在去了东宫,把太子打一顿, 那之后呢?你把太子打了, 咱们侯府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还不是得给太子赔罪, 陛下指不定还会将你下狱!”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忍。”姜善宁张开手臂抱住他,闷声接着说:“我把此事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多长个心眼,千万别进了旁人的套。”
姜云铮渐渐冷静下来, 咬牙忍着,脸颊上的肌肉紧绷。
他一直不说话, 姜善宁推了推他的肩膀,问:“我现在去告诉阿爹阿娘,你要不要一起?”
他侧过头, “嗯”了一声。
走去爹娘的院子时,长廊下,姜云铮忽然快走一步, 长眸一眯,倒退着打量姜善宁。
“大哥,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姜善宁莫名其妙。
姜云铮上下挥了挥胳膊,转头看向庭院里,语气像慈父一般:“就是突然觉得, 宁宁长大了。”
他就算在战场上历练了几年,但依旧是毛毛躁躁的性子, 遇事时能动手绝不动口。
而姜善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遇到今日这种事尚且能够冷静分析,比他这个兄长都能够担事。
姜善宁笑了下:“还不是有大哥这个好榜样在前,我才有前进的方向。”
这几年姜云铮在战场上厮杀,从当初只知花天酒地的纨绔变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将军,在她看来,姜云铮是变化最大的一个,适才脱口而出的话都是她的心里话。
“净拍马屁。”姜云铮别过头,暮色下,姜善宁发现他的耳尖似乎攀爬上一抹薄红。
这是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
姜善宁见好就收,给大哥留了些面子。
兄妹两一起去找镇北侯夫妇说了这件事,姜从和姜夫人一脸沉默的听着。
姜从心中怒火冲天,但他到底是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双拳紧攥,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在听到是萧逐及时赶来,在太子来到前带走了姜善宁,他紧绷的脸颊松了松,心里暗道一声幸好。
姜夫人眉头紧蹙,将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儿揽得更紧,掌心轻拍在她的后背上。
“阿娘,我没事的,多亏了殿下,要不然我还真得嫁给太子了。”姜善宁搂着阿娘的腰,叹了口气,感慨道。
姜从哼了一声,“就算是那样,宁宁只要不想嫁,为父就算是抗旨,也不会让宁宁受一丝委屈。”
姜夫人也道:“是啊,若非两厢情愿,这样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姜从一改平日和善的面庞,坚毅的脸上满是恨意:“此事为父是记下了,原本我们侯府跟太子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接下来,可别怪镇北侯府翻脸不认人。”
姜云铮挥着拳头:“爹,也算我一个!”
赏花宴后不久,就是太子的册封典礼。
按理说太子也该选妃了,但是太子妃的人选却迟迟没有落定。
朝臣们每日上奏的折子中十有八九都是提议太子妃的人选。
应乾帝烦不胜烦,干脆眼不见为净,让邓立将这些这里都拿下去,吩咐翰林院先筛选一遍,重要的再递上来。
他迟迟不想给太子选妃,就是担心太子会借助太子妃背后的势力,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年纪大了,这个皇位也坐不了几年,他的这些皇子的野心明晃晃的都写在脸上了,真是不孝!他还活着呢,他们就开始对他的皇位有所觊觎。
应乾帝眉心紧蹙,问道:“七皇子最近如何?”
“回陛下,七皇子安分守己的呆在清凉宫中,并无异常。”邓立回答道。
“并无异常……”应乾帝沉吟良久,浑浊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下个月初的狩猎,将他也带上。朕倒要看看,比之朕的几位皇子,他能胜出多少。”
“奴才遵旨。”
应乾帝按着太子的婚事不放,太子萧云旸自然不敢有所作为,哪怕住进了东宫,也依旧每日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旁敲侧击的打听此事。
李皇后也在纠结到底给太子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太子妃才合适,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的侄女很合适。
若是她的侄女嫁入东宫,太子还不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去跟应乾帝提了此事,但应乾帝压根不回答,原本说好那晚去坤宁宫的,结果应乾帝没有来,去了五皇子的生母菁贵人的宫里。
是以,李皇后现在看着萧云旸就气不打一处来。
随意将人打发走后,瞥见一旁已经十一二岁的十三皇子刚从国子监回来,埋头在院里的榕树下挖土坑。
她气冲冲走过去拧着十三皇子的耳朵:“你四哥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读书骑射样样精通了,你还在这里玩泥巴?”
不光是帝后在为此事烦心,朝臣们观望了一阵,见陛下似乎对萧云旸并不是十分器重,心底也渐渐动摇,一时间臣子们心思各异。
立了太子却迟迟不立太子妃,难道陛下对太子并没有十分满意?
朝野上下猜测纷纭,不过这些跟姜善宁没什么关系,她隔日就会进宫向李皇后请安。
明为请安,实际上每每从坤宁宫出来,若是没有宫人跟着自己,便会小心翼翼的绕路去清凉宫。
但皇后宫里的侍从将她看得紧,往往五次中只能偷偷溜去清凉宫一回。
姜善宁倒也知足了,森严的宫城毕竟不像鄞城可以直来直往,如今他们能够隔几日见一面已经很好了。
八月围猎前夕,忽然从宫里传出来一则怪事。
太子晚间从勤政殿出来,不知怎的,竟然在皇宫的荷花池里泡了一晚。
第二日被当值的宫人打捞上来时,整个人脸色惨白,浑身都泡得浮肿。
但人没死。
据宫人所说,夜里视野昏暗,太子失足掉进荷花池,被池底的淤泥裹住了腿脚,亏得荷花池没多深,太子挣扎着将脑袋探出池面,就这么泡了一晚上。
如今已经入秋,夜里正是冷的时候,太子泡了一整晚,第二日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赶忙被宫人们送去了太医院。
八月初,一年一度的秋狩开始了。
金吾卫整齐有素地护卫在帝后的銮驾和朝臣家眷的马车旁,一行人从永京浩浩荡荡出发,抵达了京郊围猎场。
今日人困马乏,众人都各自支起营帐,养精蓄锐,明日才是正式的狩猎。
傍晚,姜善宁拎了把弓箭从营帐中出来,想趁着今日有空练练手,免得明日狩猎场上失了准头给侯府丢人。
她拐了几个弯来到校场,四周有金吾卫守着,并无旁人,正是练箭的好地方。
校场另一头,摆着一排箭靶,姜善宁站在一个箭靶的不远处,深吸一口气静下心,张弓搭箭,一连射了好几箭,弓弦勒得她掌心发麻。
姜善宁收弓,跑到箭靶跟前一瞧,嘴角一抽,有些泄气。
怎么只有一支箭射中了红心。
但值得欣慰的是没有脱靶的箭,多多少少都扎在了箭靶的边缘。
她正发愁着,抬手从箭靶上拔下箭矢,一旁突然响起掌声。
她回头一看,太子萧云旸裹着大氅,缓慢地走来,一面两掌相击给她鼓掌,一面露出笑容,赞叹道:“真不愧是将门虎女,箭法真准。”
真不知道这话是夸她呢,还是贬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