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九十九·【第二个世界·残夜】·57 ……99(2 / 2)

“怎么会?!”她失声问道。

任潇说:“瞬时血腥程度飚上了18+的分级,你说呢?”

谢琇:“血……血腥?!”

看着她都震惊得结巴了,任潇反而一笑,再度用力地一拍她的肩膀。

“安心啦,说不定是流量密码呢。”她冲着谢琇眨眨眼睛。

“我等下给你发个粉丝向混剪视频,那一幕看上去居然剪得还挺唯美……”

谢琇震惊:“距离我咽气的那一幕才过去多久?怎么混剪都出来了?这些剪刀手用的不是剪刀,是飞梭吧?!”

任潇哈哈大笑,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谢琇没敢再看那块屏幕里的直播,回到了办公室里。

很快,手机传来“叮”的一声,任潇发来一个链接。

谢琇打开之后,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沉默。

混剪开场就是那片通天山脉之中熟悉的溪水与瀑布的景色,镜头一转,长宵的衣袍前襟与衣袖上满是血痕;她看到自己那具已然失去生命力的身躯半坐于地,上半身则被他爱惜地以左臂单手支撑着,半倚在他的怀里。

长宵直勾勾地盯着她已经安然阖上的双眼。不远处,神族来追杀他的人马已经快要逼至近前。

下一刻,他的右手五指忽而成爪,一下子扣入“谢琇”的胸腔,生生将她的那颗心脏挖了出来!

谢琇:!!!!!

不知为何,她感到自己的心口也仿佛一凉。

那颗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但长宵死死盯着那颗心,停顿了片刻之后,忽而仰天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粗哑,如同鹰鸮啸叫一般令人心惊。

他竟然还在自言自语。

“我不伤心……对,我不伤心……”

“从上古时期以来,妖鬼都是这样欺骗‘善果一族’的……以情爱相诱,骗他们心甘情愿奉献出血肉……”

“现在我也这么成功了……对,我可快活了……”

“谢十二,你蠢不可当……你懂吗?你最蠢了……连谁对你是真的好都不知道……”

“你多蠢啊……你不是一直不肯相信我吗……那就一直不相信下去啊……”

“你现在死掉了……而我现在借助你的血肉施舍,未来则可以成为三界共主……你说,你那个好哥哥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跟我拼命?”

谢琇:“……”

啊,真的,求别再说了。

你竭力得意大笑的样子真的很狼狈,狼狈到会让我这微末的良心有一点痛。

猎人掉入了陷阱,而猎物全身而退……这是多么荒谬而悲哀的一幕画面?

这让她虽然成为了那个胜利者,可是她并不感到多么开心。

这个故事到了最后,没有一个胜利者。她想。

即使今时今日她没有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退场,但凡人的寿数有限,而妖鬼的生命漫长,将来的某一天,也总是会变成这样的。

到了那个时候,只会更无法割舍而已。

而且,以“善果一族”必须定时以血肉饲喂自己所控制的妖鬼的这种模式来看,即使今天神族没有追杀而至,但一个人能够提供的血肉终究有限,他们分别的那一天或许也将会很快到来。

归根结底,他们两人从来不可能是同路之人。即使勉强,也无法长久。

只是这一段两人同行的旅途太欢愉,使得他们都暂时忘却了这一点而已。

但这种萍水相逢、偶然相遇的旅途,终究是要抵达终点的。

即使他们能一起去三界的尽头,也终将在那里停下脚步,分道扬镳。

这样的道理,他那么聪明,为什么会忘却了呢?

屏幕上,原本在长宵说话时音量已经被调得很低的BGM,陡然奏起一波激昂的旋律!

谢琇:!

然后,她就眼看着长宵果真将那颗心塞进了自己口中,鲜血就沿着他的唇角,一缕缕流到下巴上,再淌到他白衣的前襟上。

可是他仿佛毫无所觉。

他低下头去竭力吞咽,刚刚还趾高气昂地扬起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肩膀都在微微地颤动。

在他面前,神族的人马冲到了距离他一丈之处。打头的那名银铠小将,已经戟指他这神界通缉的祸神,厉声喝道:“罪神长宵!神兵天降,你已无路可逃!还不速速就缚!”

长宵则只是深深低垂着头,就像是压根没有听到银铠小将的呼喝一样。

他只是颤抖着双肩,怀抱着她失去生命的躯壳,额头都像是要抵到她鲜血淋漓的胸膛上去。

神族的兵马终于全数赶到,就在银铠小将身后列阵,放眼望去总有一二百人之数,威风凛凛,人多势众,几乎将溪水畔这片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长宵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当他的整张脸都在屏幕上呈现出来的一霎那,谢琇忍不住脱口惊呼了一声:“啊!”

因为他此刻眼下竟然有两道鲜明的血泪,泪痕划过整张苍白的脸,消失于下颌处。

他动作无比轻柔地放下“谢琇”的身躯,尔后慢慢地站起身来。

他压根没去顾及自己面上、身上淋漓的血痕。只是面对着面前的神族人马,慢慢地昂起了头。

“尔等鼠辈若是现在就拔出剑来捅进你们自己的胸膛,本座尚且能留你们一具全尸。”他冷冷地说道,声线嘶哑得几乎听不出昔日那种朗润清亮之感了。

谢琇:“……”

是的,的确如同任潇所说的那样。

他疯了。

非常冷静,非常清醒地,疯了。

谢琇压根就想不到,自己能把一个例行的BE刷成这么惨烈的效果。

长宵从来都表现得像是个薄情之人,谁知道一颗心就能把他逼迫到这样的地步呢?

她眼睁睁看着他仿佛不知痛一样,疯狂地战斗着,拼着一身是伤,最终斩杀了全部的来敌——对,是全部,一个不剩——然后,他抱着“谢琇”的身躯,又走回了那棵老榕树下。

他现在似乎具有极高的神力了,但他依然是用脚一步步走回去的,只有到了树下,他仰望着树冠掩映间露出一角的那张寝台,才神色微动。

下一刻,他一晃身,人已在树顶的那张寝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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