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一一〇·【第三个世界·西洲曲】·8 …… 110(1 / 2)

师兄要出门办差, 还要带着纪折梅。

这个事实简直犹如一道闪电,直接劈开了宋槿月的天灵盖。

她的眼泪顿时就如同开了闸的泄洪水道一般, 源源不绝地涌了出来。

盛应弦:“……”

他只好又将目光投向纪折梅。

纪折梅心领神会, 非常善解人意地上前一步,问道:“宋姑娘何故啼哭?”

宋槿月:“……”

……你到底会不会遣词用字!什么叫做“啼哭”!你这不就等于明晃晃地在师兄面前,讽刺我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只知道哭闹, 不顾大局吗!

小师妹一边拭泪,一边用帕子掩着脸,趁着盛应弦看不到的角度, 狠狠瞪了这个用心险恶的乡下孤女一眼。

谢琇:摊手。

小师妹又不满意她的用词了。可是她就是故意的。

带小师妹去与不带她去这两者之间各有利弊。

带她去,是因为她好歹是苦主, 若是偶然遇见了眼熟的、当时下手的恶人, 也好让盛应弦方便布控、一举成擒。

不带她去, 是因为万一事到临头,需要纪折梅这个未婚妻登场演出什么深情戏码的时候,小师妹再因为忍不住胸中的醋意而做出点什么难以控制之事, 或只是为了斗气而坏了大局, 这都是盛应弦不能容忍的。

既然他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盛应弦也没有对小师妹说“既然你是当事人就一起来吧”这样的话,那么就说明他反复斟酌之后,还是决定不带上小师妹比较方便。

谢琇想想,也觉得仙客镇那里还不知道水面下隐藏着什么黑幕, 她本人虽然碍于人设, 显得像个无用的绣花枕头,但骨子里也算是经历过高武世界的一代女侠,真的要是动起手来的话,瞒过盛应弦的眼睛, 偷偷对坏人下点分筋错骨手,还是可以的;但小师妹就真的是武功平平,万一高手过招起来,盛应弦还要分心保护她,不利于查案安全。

当然,至于为什么单单要带上她这件事,也能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来看。

悲观主义者可能会说“这是因为盛六郎在意小师妹的安危,但不太在意你的死活”,但乐观主义者同样可以说“这是因为盛六郎恪守男德,并且比起保护小师妹,他更愿意保护未婚妻”。

谢琇不会去纠结于这种无聊的是非之中。她是个看重结果的人,面子上多一分少一分,对她而言不疼不痒,无需介意。

于是她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小师妹——不,是解决了问题。

她又端起那副“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妾”的正室气场,道:“此行危险,我与弦哥都心系宋姑娘安危,深感不能辜负弦哥恩师宋先生临终托孤的一片期待,因此这种危险之事,交给我们去操心就好啦。宋姑娘且安心稳坐钓鱼台,我们一定揪出幕后黑手,为宋姑娘雪恨!”

她言必称“宋姑娘”,一口一个“我们”,还不时祭出“弦哥”这个亲亲热热的称呼,几句话就在他们三人之间划出了清晰的阵营——宋槿月单独一头,她和她的“弦哥”则在另外一头。

宋槿月直是咬断银牙,愤恨值直飚上限。

“师兄……”她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盛应弦,哀哀问道,“难道你没有看父亲临终留给你的那封信吗?”

盛应弦一顿,脸上浮起一层很淡的、类似于尴尬的神情。

谢琇:懂了,八成就是临终托孤,要他的爱徒娶他的独女。不过宋恩远既然是名声在外的一代隐士,怎么还能干出这种与礼法道义皆相违背之事?是因为他从骨子里就自视甚高,和宋槿月一样,认为纪折梅只是依附盛家而生的孤女,配不上他文武双全、金相玉质、国之栋梁的徒儿吗?

呕。

谢琇并不在意别人看不上她。她只是九十斤的大活人,又不是九十斤的大金锭,能让人人都喜欢。但是这种基于地位、出身、声名、处境的不同,就随意看低别人,认为不如自己之人的一切都可以轻视与牺牲的自以为是感,非常令她厌恶。

难道你们没有学过什么是礼法道义,什么是先来后到吗?

“宋姑娘,”谢琇赶在盛应弦又开始老老实实应对之前,抢先说道。

“有一事我一直很好奇,还望宋姑娘为我解惑。”

宋槿月瞥了她一眼,没有应声。

谢琇径直说道:“我并没有看过令尊那封遗信,但想必其中有托孤一节,宋姑娘今日才会理直气壮地询问弦哥……”

宋槿月的目光飘忽了一下,依然没有作声。

谢琇继续道:“然则以弦哥的品格,不会不事先告知令尊,家中已有父母为他订下的一门亲事吧。”

宋槿月:!

盛应弦:“……”

他觉得自己原本应当处事泰然的,因为纪折梅说的就是实情。他从一开始拜师入门,就从未隐瞒过家乡还有一个小折梅的存在。

四时八节,当他捎信回家时,总不忘在其中也添上一张给小折梅的短笺。虽然他并不知道该与这种年岁的小娘子说些什么,每次索性都只是写一些自己学艺时发生的事情,比如“昨日学了新的一套武功,从今日起每日要加练一个时辰”,比如“昨日入山打猎,见一灰兔,朴拙之态颇为有趣,遂箭下留兔,任它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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