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0(1 / 2)

祭礼之后禾川跟着姜偃回内殿,后者一路上半敛着眉目走得飞快,禾川没得到别的嘱咐,也只得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她。

这剑拔弩张已经让他心惊胆战,他帮姜偃蒙混过这一关早已紧张得汗湿重衣,眼下只想离开鸿山,回到自己的三户津守着家人终日与田地打交道,再也不要跟上人们有丝毫的联系。

他一面想着如何开口请求回家,一面低头跟着姜偃的脚步疾走,没留神自己被带到一处熟悉的门前,禾川:“……?”

姜偃:“你不是要到点如厕?”

言罢也不等禾川有何反应,也不见她如何拨弄那剑鞘,只闻“”得一声响。

朝会的恐怖再怎么大于风雨雷电中的尸山血海,禾川被这声响一激,当即乖乖进了溷轩,只临到更衣方察觉出几分不好意思,距离那么近,分毫响声都会被对方听到。

他身处暗室,方才想起脸皮的重要,于是解衣带的手也犹豫起来。

姜偃心里有事,哪还能顾得上禾川在里面磨蹭什么,后者还在绣花似的跟衣带较劲,想着怎么开口先让姜偃避一避,忽然听得对方说:

“传信的鸟儿已经出发半日有余,追之不及,不消两日我弑父的消息便会传给太和城。”

太和便是皇城所在,禾川对此还是知晓的。

“兹事重大,天子定会派人带我入京问询。”姜偃语气仍听不出喜怒,“原先应允你回乡的事情,算不得数了。”

禾川愣住。

二人不过一门之隔,姜偃似乎在禾川关上门的一刻才想起男女有别,于是背过身同他讲话,勉强给彼此留出两分体面。

可她这份难得的体贴并没有被禾川接收到,甚至半晌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姜偃皱眉,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依旧没有回应,里面连一丝动静也无。

姜偃终于察觉到不对,回身一把推开了溷轩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分人影,徒留被推开的天窗大喇喇咧嘴透着天光。

里面的禾川早已翻出窗子贴墙角溜远了。

他穿戴着公子宣的衣服和面具,一路居然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怀疑,料想姜偃不敢大张旗鼓的下令捉他,禾川便也端着样子凭借记忆往城门口走。

亦不敢走大路,又不能随便扯个什么人来问路,只好竭力回忆前日在王城走过的路线,顺着路旁的绿植往出走,哪能料到七绕八拐居然又回到那日目睹老国君杀人的假山小苑里。

禾川对此事尚存余悸,青石小路虽已被洗刷干净,渗入土壤的血迹却没那么容易消散,禾川在潮湿的血腥味里瞧见那处假山,当即回头转身要换条路,冷不丁被一双隼翅糊了满脸。

他奓着毛手忙脚乱把那隼鸟扯下来。

隼的力量颇大根本抓握不住,禾川触手之际已经猜到是跟着姜偃的那只数斯,果不其然瞧见了月拱门后站着的姜偃。

那数斯挣脱禾川后就停落在姜偃肩上,认认真真梳理自己被揪乱的羽毛,而后者正冷着一张脸,单手扣在腰间的白玉佩剑上,比白玉还要莹白几分的指尖因为用力的缘故,泛出失血的苍白来。

“不认路也敢乱跑,倒是我小看你了。”话音比脸色还要冷,可见是气极了。

其实禾川逃走没多久就被数斯发现了踪迹,只不过沿途尚有不少王城的侍从守卫,姜偃不想惹人怀疑便一路尾随他至此。

眼见他初时人模人样地端着架子往城门方向走,又一脸认真的在岔路口成功迷路,最后转悠悠晕到僻静的内廷,姜偃的情绪也从这小子有几分胆色的欣慰到傻子居然也能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的愤怒积累到顶点。

若不是前途未卜的太和之行,她这会儿很大可能已经把眼前的小子打死三五遍了。

禾川自知激怒了姜偃,于是瞬间乖顺下来。

低眉顺目碎步挪到她身边,心惊胆战地看着姜偃握剑的手收紧又放松,他大气不敢喘,后者目光从他掩在宽袖里的手挪到下巴,又定格在面具下轻颤微红的眼睫上。

到底是忍住了没打过去,最后丢下一句“跟上”便大步离开了。

他们闹了这么一出,等姜偃再次带着禾川回到内院,穿过幽长的回廊走近一间四壁摆满书籍卷轴的屋子。

然后禾川就眼睁睁的看着姜偃用手推开一面书墙,露出内里更为幽深的通道,通道两壁不知道安置了什么机关,在他随着姜偃走进去的时候便缓缓亮起来。

一盏接着一盏,逐渐照亮了整个甬道。

相比王城灿若星辰的灯火,这个甬道的光亮堪称和煦温馨了,然而随着两人的深入,这个隐藏的斗室所陈列的东西就不那么让人感到温馨了。

满满一屋子,各式各样的剑,还有一些禾川叫不出名字制式古怪的器具,冰冷而有序的陈列于桌柜墙壁,每一件模样颜色材质都不尽相同,每一件又都泛着相同的橘黄暖光也遮掩不住的,让人望而生畏的森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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