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能有病11（1 / 2）
山巅阴云缭绕，此处已是宏山之外，一座高峰。
沨雾隐单膝曲起，姿态优雅的蹲在地上。手指挫开地面上一块颜色比起周围都要淡的尘土，岩土下有一块色泽美丽的晶莹岩石。石里仿佛带着一片朦胧的白雾。
他用大拇指与食指夹起这块石头。
霜原晶。
原来这片地带真的有这样的好东西。
他上下翻看了一圈岩石，而后把它丢到了身边一片羽毛提着的竹篮里。
竹篮里不光有霜原晶，还有不少药物、奇珍异草。都是他这两日以来搜索到的。
沨雾隐的视线淡然的看着篮中东西。
有了这些东西……那小鬼就算一个人也受不了什么太大威胁了。
篮里的黑色的树根能驱赶野外的凶恶鬼使。霜原晶可提供一小时的群体冰冻时长，在危机关头非常好用。几样药都是这世上的名贵药材，沨雾隐虽然从没有用过这东西，但在人类间价值连城，想必效果不会太坏，不过……
不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些事。
沨雾隐感到头疼。他压住了太阳穴。
自从那天从泉水边离开之后，他发现不管他在做什么，那个坚持不懈的、倔脾气的身影总是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让他生气。
沨雾隐眼神一寒。四周的草坪都一震，结上了一层冷霜。
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沨雾隐凝神静思一会，抬眼望向无边山谷，他为自己定了定神。
他没必要在想这种事了。
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那个将他作为工具利用、背叛他的前契约者，然后——
将他杀死。连血都不剩下一滴。
沨雾隐的嘴角边扬起一丝狠意。也许这才是人类与他之间最正确的关系。
至于凌延……
他瞥了一下篮子。
一个偶然的意外而已。
阳光藏匿在阴云的背后，已经快到正午了。
沨雾隐从山巅反身，一根羽毛从他的黑翼上飘下来，卷起了竹篮。
是时候去找凌延，带他去梦清老人那里解开契约了。
他展翼准备往山下飞，到了这片山区的中部，猛然想起这里的鬼使间的传言。山中一座井，井水对人类有疗养伤患、延年益寿的奇效。
沨雾隐本来不以为然，但是飞到当地上空的时候，他的飞行的速度缓然降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肯定出什么毛病了。
几分钟后，他青着一张脸站在山中野井的附近。
有金色耳朵的兔子蹦过他的身边。
他唤一声，兔子鬼使顿时一动不敢动。
“水井在哪。”
兔子转过圆圆的脑袋，有点害怕的看着沨雾隐。
人形的鬼使……相当少见。多数都很厉害。
兔子鬼使张开三瓣嘴：“往、往前走就到了。”
沨雾隐从它身旁离开。兔子鬼使蹿进草丛，消失不见了。
走过一点路，沨雾隐果然看到了一口相当古老的井。
还有一位老伯在挑水。
老伯长得活像怪物，凌乱的白色长发劈在身上，身体相当佝偻。看上去有一百一二十岁左右。
对于鬼使而言，这样的岁数倒是年轻。
沨雾隐对老人没什么好感。让开了路。
老人也没看他一眼。
但老人刚刚走过两步，沨雾隐就听到耳畔哗嚓一声。
老人摔了个大马趴，刚接好的水撒了半桶。
沨雾隐：“……”
老人慌慌张张攥着桶的边缘站起来，扶正了桶。
沨雾隐往前走。
哗嚓！
“诶哟！”老人一声嚎。
老人刚走一步又摔了。桶里的水又洒出一半。
沨雾隐：“……”
他当作不知道，继续往前走。
哗！
“啊！！”
沨雾隐：“…………”
他回过头的时候，老人正艰难的站起来，努力把水桶扶正，然后又把水桶举起来倒着看了看。果然，桶里一滴都不剩了。
沨雾隐本来不想管的，但是老人的那张脸上出现了一种快哭了一般的表情。
老人盯着水桶，神情纠结。他的膝盖疼的要命，可是再不去接的话，今天就要没水喝了……
正是犹豫时，他手里的桶忽然飞起来。
老人怔怔的盯着水桶，水桶直接像后飞去，飞到了井里，盛了满满一桶水后又回到他的身边。
老人的腿也忽然没有那么痛了。他直接的站了起来，一鼓无形的力量支撑起了他。
他看向旁边暗着脸，似乎一切与他五官的有着黑色羽翼的鬼使。
他慢慢的开口：“你是鬼使吧？”
沨雾隐懒得回话。
“谢谢你啊！”老人沙哑的说。
“碍手碍脚就别出门了。”沨雾隐冷淡地说。
老人却苍凉地一笑。
“这不是没办法……当年空练了那样多的御灵术，身体变好了，活得是比普通人长了，但是身边的人全都早就死光了。自己不来，明天喝什么呀。”
沨雾隐一怔，慢慢转过头。
这老人过去也是御灵师么。
“看着你，真的有点怀念。”老人眼里有点朦胧：“当年……当年我也有鬼使啊。可是他走了。他说他会回来，我等着他，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回来。没办法，我不怪他，是我太笨了，我也太老了。也许他回来看过我，但是见到这样的老骨头，谁还愿意和我维持什么关系呢。久而久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年轻时候倒是很开心，想不到到最后就是这种结局啊……”
“……”
沨雾隐看着他的模样。青肿垂坠的皮肤抱在细细的骨骼上，憔悴的宛如一具干尸。
对于人类而言，生命就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吗？
沨雾隐垂下眼帘。
他蓦然的想到了凌延。
对于鬼使来说，时间是没有痕迹的。但是对于人类而言，时间可能会夺走一切。
那样的小孩……也会在某一天变成这样孤独无助的东西吗。
“没事没事，别介意，这就是我老人家嘴碎的一些抱怨……”老人看沨雾隐神情沉重，连忙道。
沨雾隐抹去脸上略带复杂的神情，转身走了。
老人再次一连感谢，也离开了。
沨雾隐独自走到井前，从篮子里取出一只木瓶，取了些水。
井中水面影出他的脸，他发现自己脸色很糟糕。
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揪心？
明明自己应该没有这种感情。
他的眼皮跟着跳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