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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和年听雨会走到这一步吗?

蔺阡忍瞬间没了把握。

此时此刻,蔺阡忍也终于知道年听雨接受他之前,为何会百般拒绝了。

因为经历过背叛,所以他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尽管如此,年听雨最终还是在他身上做了一场豪赌,不惜把自己搭进来。

可越是这样蔺阡忍越是心悸,他真的能承受住年听雨的报复吗?

他能吗?

他不知道。

蔺阡忍坐在床边发呆,直到听见些许细微的声音才骤然回神。

“想什么呢?”年听雨道:“眉头都快皱成死疙瘩了。”

见年听雨醒了要坐起来,蔺阡忍伸手去扶了一把,沉吟道:“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未来的某一日你会不会像母后那样,给我下毒......”

年听雨隐约猜到了蔺阡忍的心思,他忍俊不禁:“原来你也有这般怕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无所不能呢。”

“我不怕死,我只怕自己会死在你手里。”蔺阡忍凝视年听雨:“所以你会像母后那样做吗?”

年听雨思索片刻,道:“虽然我不知道母后为何要杀你,但光凭母后死前还在为你着想一事来看,她对你动手必然有她的理由,大抵是伤透了心。所以,你有朝一日若是背叛了我、伤害了我,那我——”

年听雨用手指点住蔺阡忍的喉结,弯起了眉眼,笑着说出了最后几个字:“必取你狗命!”

年听雨说这话时,看起来是笑着的,眼底闪过的却是寒芒。

可这叫人听了就心惊胆战的话,听在蔺阡忍的耳朵里却是心安,至少他知道如何在年听雨手底下保命。

蔺阡忍握住年听雨的手指,喃喃道:“我一定在你手底下保住我条狗命,不给你任何取走它的机会。”

年听雨一愣,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就此终结这段关系。”

年听雨说的话,其实才是常态。

只是蔺阡忍生来不喜欢走寻常路,他道:“我偏不,我必在你手底下活出一条生路来。”

“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年听雨将脖颈送了出去:“直接杀了我岂不一了百了,再无后顾之忧。”

看着眼前那节雪白的脖颈,蔺阡忍抬手捏住年听雨的后颈,将本就靠近的距离缩得更短了,几乎鼻尖相抵。

“年年,你在试探我?”蔺阡忍问。

“是啊。”年听雨大方承认:“我就是在试探你。”年听雨戳住蔺阡忍的心口:“蔺骁肆,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想不想杀我。想、不、想。”

“不想!”蔺阡忍斩钉截铁的说:“我舍不得。”

闻言,年听雨的眼底并没有划过高兴之色,反而是浓烈的自责,他喃喃开口:“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舍不得呢,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刺客就不会有机会射出那一箭了,人也就......不会死了。”

都说敏感之人的心思最难猜测,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而且这样的自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北境那次也是这样,年听雨将村民的死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那时的蔺阡忍并不是很在意年听雨的想法,即便事后知道了、看出来了,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他段然不能让这件事成为年听雨心里的疙瘩,一来他有心,二来他讲理。

虽说有了这块疙瘩,他就有了拿捏年听雨的资本。

但蔺阡忍不屑这么做,也从未想过这么做。

而且一旦这样做了,他的感情就会变得一文不值,更是对年听雨的践踏。

“别这么想,这件事错不在你,所以你不必自责。”蔺阡忍轻声道:“而且要真说谁有错,那个人也只能是我。毕竟这件事牵扯了皇室的争斗,你、乃至于你的父亲大抵都是被牵连进来的,所以就算要自责,也该是我才对,段然轮不到你来。”

年听雨心头的自责确实因为蔺阡忍的话减退了许多,但听到蔺阡忍提及年战北,他难免错愕,毕竟他从未和蔺阡忍提及年战北的事。

眼下,蔺阡忍既然猜到了年战北的死另有蹊跷,怕是也能猜出原身执意要进宫的真正目的。

只是蔺阡忍是什么时候猜到的呢?

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年听雨动了动唇,思索了半晌,只能干巴巴的吻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颜左把你带走的时候。”蔺阡忍道:“年战北当年对大乾的忠心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而颜左作为他的副将自然是马首是瞻。”

“可年战北出事以后,颜左就带着年家军旧部驻守在了边关,未曾踏入盛京城一步。”

“起先我只以为是颜左在替年战北完成夙愿,为大乾的边关筑起一道铜墙铁壁。但直到颜左不管不顾的把你劫走,我忽然感觉这件事不太对劲,隐约觉得他似乎格外的想让你搅进皇室和朝堂的争斗。”

“而且,再细想你当初执意要进宫的那股劲儿,怕是只有复仇一事才能让你那般豁出去了吧。”

“叫你甘愿承受年战西的羞辱,甘愿接受朝臣的非议,最终改变主意甘愿留在我身边,悄悄借我的势去暗中调查你父亲的死因。”

不得不说,蔺阡忍差不多将原主的心思猜了个透。

不过后半句话不对。

如果按照书中原主的计划走,其实是原主在明面上把蔺阡忍“搞死”了,然后自己大权独揽,明目张胆去调查这件事。等这件事查清了,再把权势还给蔺阡忍。

但可惜的是,原主的计划被人识破了,以至于满盘皆输,反被“蔺阡忍”给彻底搞死了。

不过有意思的点就在这里了,原主死后本应该重生的,然后拿着开挂的剧本在走一遍旧路。

只是这重生的节点出了岔子,原主的重生路被他这个外来人给顶了,从此两眼一抹黑,扒瞎往前走。

其实,打一来到这个世界起,年听雨就尽力在改变自己的结局,已经要走的路。

但他终究逃不过一些既定的事。

尤其是和原主挂钩的剧情线。

他那时不过才生出逃避的念头,世界意识就拿死来挟持他,还每天提醒他还能活多久。

看着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年听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他相信一本书的明线剧情和暗线剧情肯定是交织在一起,那么他只要查清明线,暗线必然会随之水落石出。

眼下,明线剧情其实已经明了很多了,再加上狼牙有些急不可耐的派出了近百人围剿,年听雨觉得应该是藏的最深的那个人要坐不住了。

而这就意味着,他们目前调查的方向没有错。

乔家的确是关键!

只是,调查的时间越长,年听雨年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就越长,真实感也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和蔺阡忍相处的时候,这种感觉最是强烈。

蔺阡忍总是能照顾到他的情绪,察觉到他的不安与惶恐,然后不动声色的打消他的顾虑与担忧。

如果——

他是如果,等剧情线走完后,世界意识给他留下和离开的选择,他一定会选择留下。

他不管这个世界到底存在与否,只要蔺阡忍是真实存在的便好。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都不与我说话了。”

年听雨的思绪被蔺阡忍的声音打断,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错不在我,不必自责”,难免有些感慨罢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蔺阡忍忽然想起那个叫“燕丞”的人,心里有些不对味,他试探道:“人变成一副模样总有诱因,之前是不是总有人和你说一些不太好的话,比如让你承担各种责任。”

有一说一,蔺阡忍猜对了。

燕丞以前经常在他耳边念叨“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作为领导者就必须勇于担责”之类的话,以至于他有点被洗脑了,一旦出问题就会下意识的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但此时此刻,年听雨忽然意识到,这个想法好像不太对,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

瞧年听雨一副懊悔的表情,蔺阡忍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越发想把那个叫燕丞的王八蛋拉出来揍一顿了。

只可惜现下问那个人在哪里不太合适,蔺阡忍只能看着他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无需为任何人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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