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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莺莺道:“陛下怕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我也是大乾的一份子,生于这片土地长于这片土地,所以陛下不必向我道谢。再说了,我这个人虽然十恶不赦,但我知道自己该恨谁不该恨谁,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算我再怎么不择手段,我也永远不会像华容昭那样,拿自己的故土……故土……做赌注!”

说着,乔莺莺的胸膛猛烈的起伏了起来,瞳孔也开始骤缩。

很明显她的生命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年听雨真切的经历过死亡,他知道濒死的前一刻,人一定会想起自己最牵挂的人和事。

果不其然,乔莺莺抓住了他和蔺阡忍的胳膊,泣血道:“求求你们一定要赢下这场战争的胜利,不要让我的家人沦为夷狄人的奴隶,一定不要!”

蔺阡忍点头:“我以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起誓,我们一定会赢下来的,一定!”

蔺阡忍之所以没有用皇室的荣誉来起誓,而是用自己的尊严来起誓,是因为他知道,乔莺莺就算不恨皇室,也绝对信不过皇室。

有了蔺阡忍的承诺,乔莺莺缓缓合上了双眼,任由血不停的从口中往外涌,祈愿道:“如此我便了无牵挂了,愿你们的未来一切顺利,也愿我来生可以遇见一个能够交付一切的……良人……”

乔莺莺的气息在最后一个字断了,脸上挂着的全都是泪。

年听雨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喃喃道:“会遇到的,一定会遇到的。”

第089章

盛京城有一个人坐镇就好了, 之所以要两个人一起回来,是为了可以有人领兵去支援颜左。

而两人早就商量好了,由年听雨带着翎羽卫和禁军坐镇盛京城, 去清剿华容昭身后的余党,再将赢夙和苏海成从聆天台接回来。蔺阡忍则带着全部长缨骑和充足的粮草去支援颜左, 让胜利的天平彻底倾倒过来。

没有任何耽搁, 两人一安置好乔莺莺,就立即去点兵了。

战事紧急, 蔺阡忍出发前并没有走那些繁琐的流程, 只在马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俯身吻了吻年听雨的额头,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娶你”就头也不回的出发了。

蔺阡忍是赶在正午出发的,他的战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线,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处,年听雨也转身回了大殿,命十七带人去聆天台救人, 开始清扫余党。

没有什么事可以永远一帆风顺, 战争更是如此。

虽然他和蔺阡忍都遇到了一点小困难, 比如余党和夷狄人的抵死反抗,但最终的结局还是好的。

荷花盛开之际,年听雨再度收到了一封来自边关的信。

这是蔺阡忍去往边关后, 他收到的第六封信, 每半个月一封,眨眼间竟过去了三个月。

自蔺阡忍重新回来后,这是他第一次和蔺阡忍分开这么长时间, 虽说前面的三年时间也很长, 可他那时并不喜欢这个人,所以一辈子不见都无所谓。

可如今不同, 他算是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的滋味到底有多难受了,简直让人想要随时随地的发疯。

眼下,他终于可以见到蔺阡忍了。

蔺阡忍在最新送回来的这封信上说,夷狄人退兵了,他们在边关的战事上取得了绝对的胜利,等彻底清扫完战场,他就能班师回朝了。

年听雨的心头涌上了莫大的喜悦,他将蔺阡忍这三个月寄回来这几封信全都拿了出去,反复重读。

每每将这些信连在一起看,年听雨都久久不能回神。

当初被华容昭逼着去往边关的时候,他曾仔细的考量过这场战争的伤亡结果。

如果仅凭颜左手低下那些人,就算有他的火弹做支援,也得经历一场苦战才能赢下来,毕竟人数的差距是无法被抹平的。

可随着年战西不顾他的迁怒支援颜左、乔莺莺亲手将长缨骑的调令交到蔺阡忍手里,转机便有了。

其中,北境的百姓也给了很大的助力,蔺阡忍在第一封信中说,北境的百姓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粮草告急的事,一户接着一户的把存粮往军营里送。

蔺阡忍支援到的时候,正巧碰见几个壮汉将现宰的耕地牛往军营里送,咧着笑脸说要给将士们开开荤。

蔺阡忍说,那一晚,啃了许久窝头、喝了许久米汤的将士们吃到了久违的肉,甚至吃饱了肚子。

还有一件事年听雨的印象也很深,蔺阡忍在第四封信上说,北境的一些姑娘见颜左手底下的人穿的衣服太过于破烂,就主动帮着缝补。

结果有不少人缝出了感情,一大批正值壮年的单身兵都有了着落,就等着战事结束将人娶进门了。

年听雨为这些人感到高兴,同时深深的认为大乾是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王朝,或许这片土地上的人,确实可以为了恩怨纠缠不休,同时也有华容昭这样为了私欲出.卖.国.家之人。

但陷入境地之时,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站在一起,他们会将所有的情仇暂时搁置,以英魂铸就起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城墙。

......

......

同一时间,身处边关的蔺阡忍也收到了年听雨返回来的第五封信。

他站在城墙打开了这封信,信里的内容依旧很简短,非常符合年听雨敏感而又不爱表达内心的性子,但照比前四封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年听雨在信里和他说,华容昭的余党已经彻底清扫干净了,赢夙的腿也已经完全恢复了,只等着他回来兑现离开前留下的承诺。

至于苏海成,年听雨在第三封信提到过,他得知华容昭身死、边关彻底无恙后,就去见铃兰了,对当年的事给了铃兰一个交代,从此再无相欠。

第三封信还提到了戚巡和张守正。在年听雨的反复劝阻下,戚巡决定留下来继续教导蔺文冶。张守正则决定辞官还乡,等新任刑部尚书有了合适的人选,他就立即离开盛京城,斩断一切过往。

不管怎样,一切都有了归处和结局。

蔺阡忍将信贴身收好,眺望连绵的山脉和无边的天际。

不知是不是蔺阡忍的错觉,他忽然觉得今日的太阳格外的耀眼,仿佛要驱散笼罩在世间的一切阴霾,照亮每一处藏在暗色下的角落,乃至他的心。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和年听雨提起过,支援到边关后,他总是做同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亲手杀了年听雨、梦见自己被华容昭算计进绝境,最终和华容昭同归于尽。

他甚至还梦见自己用命从华容昭手里守下来的王朝,因皇位的争夺发生了严重的分裂,最终被夷狄人踏开城门,从此山河国破,一切不复存在。

飞鸟翱翔,山峦层叠,只有眺望这些盛景的时候,蔺阡忍才愿意相信那些事只是一场大梦,永远不可能成真。

他又怎么可能对年听雨动手呢。

他只想和年听雨相依穿过岁月与流年,还想和年听雨在青史中刻下一段朝夕与共的佳话,从此被万民传颂。

蔺阡忍是在年听雨收到信后第五天返回的盛京城, 比年听雨预料的时间要早一些。

而蔺阡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回来以后就开始操办大婚的诸多事宜,甚至舍得花钱了。

蔺阡忍的这个举动, 可给礼部的人高兴坏了,天知道他们有多少年没有办过一场看起来就很有钱的礼仪活动了, 上上下下全都忙活的不亦乐乎。

到了写婚书的环节, 礼部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蔺阡忍在史册的记载上是死过一次的人, 旧的国号拿来用不吉利。而蔺文冶登基后虽然取了国号, 但现在主事的人是蔺阡忍,用儿子的国号似乎也不太好。

礼部的人实在没辙了,最终把戚巡给找来了, 求戚巡给他们拿个主意,到底用哪个国号的时间来落款比较合适,

可谁也没料到, 戚巡最后给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建议。

他建议礼部的人将此事上奏, 劝蔺阡忍重起国号, 两个全都不用。

这个主意虽然有点荒谬,但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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