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二 熟悉32（1 / 1）
小钰下午从学校回来，一开大门，发现贝勒爷和早上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它还是傻傻的坐在阳台旁边的门口，一脸严肃，面向南门。小钰一家所住的旧宅，阳台在室外，从院子最南面的大门进来，东边是菜园，西边是庭院，通往室内家门口中间的台阶大概有五六个，台阶较高，每个台阶高度在30厘米左右，走到最上面的台阶开门后，才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正厅。所以旧宅子有两道门，独门独院，外面是大门，里面是正厅的外门。小钰摸摸它的脑门儿，贝勒爷才反应过来冲她摇摇尾巴。小钰知道它肯定特别想念原来的家，原来的主人，还有它的妈妈。于是，小钰带它玩儿了一下午，熟悉环境后，贝勒爷就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傻乎乎的或者是经常发呆。
有一年发生了一件比较惊险的事情：早上，小钰的爸爸骑着摩托车载着她和贝勒爷，从外婆家返回自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场小车祸。肇事者是一辆拖拉机的司机，那时住在镇上，拖拉机特别常见。小钰和爸爸是向东走的，迎面来了一辆拖拉机。这拖拉机本来应该是贴着马路北侧行驶，结果它逆行，突然出现在南侧，冲着小钰和爸爸就来了……她抱着贝勒爷完全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只听到爸爸小声重复：“糟了糟了……”不到1分钟，他们就连车带人重重的摔在了马路上。小钰坐在马路靠中央的位置，爸爸没啥事儿，只是轻微擦伤，贝勒爷也没啥事儿，它依然稳稳的被小钰紧紧的抱在怀里。可能是人的本能反应，在一些突发情况下，人们都会拼命护住自己认为非常重要的东西。但小钰就不像爸爸和贝勒爷那么幸运了，她当时实在是动不了了，一只鞋还飞到了马路中央，右脚脚背外侧被拖拉机上的一块角铁扎了一道长4厘米左右的口子，伤口有些深，直至现在，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爸爸帮小钰的另一只鞋捡回来后，刚好遇到了妈妈的同事们开车经过，他们都下车了，随后一行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医院做了检查，对伤口进行了包扎处理，贝勒爷特别乖的跟在小钰和爸爸的后面，他们去哪儿，它就一路紧紧跟随。小钰由于脚伤，不能随意走动，好在恢复较快，过了一两个月基本没啥大问题。比较庆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如果要是骨头裂了，或是断了，那就麻烦了。
一转眼，又过了很多年，那时的小钰基本上不住在家里，从高中开始，就住校，后来读大学更是长期不在家。有一回，妈妈跟小钰说：一天夜里，她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她也无法形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贝勒爷当时在院子里冲着某个地方疯狂的叫，特生气的跑了几个来回，好像它把什么东西堵在了一个地方。妈妈不放心，怕是蛇之类的动物，担心贝勒爷会吃亏。等妈妈走到院子的时候，忽然闻到了臭气熏天的味道，她忽然明白了：坏了，这回遇到的不是蛇，贝勒爷堵的那个东西搞不好是黄鼬，就是人们平时说的黄鼠狼。由于夜里坏境比较暗，妈妈看不太清楚这东西长什么样子，她安抚贝勒爷把它暂时抱起来，突然，那个东西蹿了出来，离开了。妈妈这时候才看清楚：果然是一只黄鼬。
有一回，小钰和妈妈回忆起贝勒爷生前的点点滴滴：那是在它过世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妈妈说，有一天她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电视柜的附近有一坨粪便，应该是很短时间内留下来的，肯定不是贝勒爷的粪便，贝勒爷那会儿已经不在了。它活着的时候，那期间没有进正厅，一直在院子里玩儿，晚上就睡在院子西侧的那间屋子里。妈妈当时怀疑是那只黄鼬留下的。黄鼬相当聪明，很明显，这是和贝勒爷结仇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在家里故意留下痕迹。妈妈说它这是在告诉他们：它一直住在这里。小钰想了想，妈妈说的有道理。他们旧宅的那片房子本来有五户，小钰一家住在最西边，其他四户邻居住在东边。小钰年纪还小的时候，那片房子周围特别热闹，因为人多嘛，家里有小孩子，所以格外热闹。后来邻居们由于各种变动都搬走了，只剩下他们一户住在那里。他们东边那四座房子全是空房子。有一回爸爸站在高处，无意中发现东边挨着他们家的那户邻居，院子里面的草都快长成树那么高了，无论是新房还是旧房，都需要靠人的气去养它，可见当时邻居们搬走后房屋的那种冷清与衰败。他们房屋的后面还有两排同样的房屋，加上小钰一家的这一排，一共是三排。第三排房子后面就是山了。那座山不高，坟多。远远望去，白碑黑碑一片。
记得有一年的一个夜里，这座北山上成群的乌鸦哀鸣，就连它们翅膀拍打身体的声音，小钰都听的一清二楚，实在是让人瘆得慌。第二天清晨，她和妈妈听到了他们后面那排房屋的某户人家传来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然后，小钰和妈妈坐在床上，拉开窗帘向哭声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住在他们后面的邻居老爷子过世了。他们家当时围了好多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听这些看热闹的人说：老爷子平时总生气，他们家的孩子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老爷子平时为此总动怒，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可能昨天夜里，人一下子就这么过去了。妈妈回过头跟小钰小声说：“钰儿，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似睡非睡的时候，闭着眼睛居然看见两个戴着尖帽子的人，有一位手里还拉了个幡，朝着一个地方去。刚刚我看咱们邻居老爷子过世了，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小钰听了之后，明白妈妈的意思了：“不管怎么样，人都不在了，一切死者为大，希望老爷子走好。”邻居老爷爷过世的那一年，小钰还在小学，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小钰一家所住的旧宅，它的位置比较特别，除了后面是山之外，当你站在室外的阳台上，向南望去，就会清楚的看到马路对面的那片大海。之所以能清楚的看到海，是因为旧宅位置地势较高，打开院子最南面的门，出了门往右走再直走，需要往下走很多很多台阶，才能走到最下面，然后再经过最下面的大院儿，出了大院儿的门才能到马路上。所以，小钰的同学每次来找她玩儿，十个有九个吐槽说：他们来一趟，还得走九十九个台阶上来找她，累死了。同学们调侃说，小钰的家就像住在半山腰上，是悬着的，来一趟跟闯关一样，还好周围没有暗器或机关。通常这么说的，多半是男孩子们。女孩子们相对会乖一些，开始她们也会嫌台阶太多，当沉溺在和小钰的嬉闹中时，早已忘记来时的“艰难险阻”。
写于2024年4月23日甲辰年三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