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物资公司搬家29(1 / 1)

离开渔家小院的时候,祁鉴开要回宿舍,冯宁双手捧着祁鉴开的脸,像捧着一只足球,坚决不回宿舍,说是今天一定要安排一下祁鉴开。祁鉴开说别安排了,你喝醉了。冯宁说,谁喝多谁是孙子,你说咱俩谁是孙子!?

祁鉴开和冯宁互相搂着,也不说话,走着S形的步伐,偶尔相互对视一眼,露出真诚的傻笑。直到走进了位于金融大街一个小区里一栋老式公寓的一楼门店,祁鉴开才迷迷糊糊地觉得好像进了一家足疗按摩店,因为在进去之前,门口粉红色的灯牌上好像写着“浪漫”两个字。冯宁喝多了,麻杆似的胳膊此刻力量十足,死死地搂着祁鉴开,他们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一米八左右,门神似的来到前台,把接待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刚要说什么,冯宁把右手食指立在嘴唇前面,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无比深情地看了一眼祁鉴开,又转过头对接待小姐说:“这是我在滨海最亲的人,你知道不?!这是我哥,你知道不?!”小姐尴尬地笑笑,说:“知道知道,先生,您……还有您哥……是要足疗还是按摩啊?”冯宁盯着小姐,“啪!”一巴掌排在前台的桌子上,“要最好的服务,最舒服的!”旋即,使劲搂了搂祁鉴开,“哥,别难过,别灰心,什么婚姻、什么工作、去他妈的,你一定要硬起来!美女,你说对不?”

“对对对!男人嘛,就得硬起来!”说完,抿着嘴笑,眉眼绰约。

祁鉴开头晕得厉害,只听见冯宁在耳边嗡嗡地说着,想跟他说点什么,却总是被冯宁给拦回去,“哥,你啥也不用说,今天就交给弟弟了!我希望明天明天早上,你还是生龙活虎,顶天立地!”

冯宁和祁鉴开被前台小姐领到了不同的两个包间,在包房门关上的一瞬间,还听见冯宁在另一个屋子里喊:“照顾好我哥!”

包间里烛影摇摇,一张金色的大床横在中央,床头是一台小型的加湿器,白色的气雾正汩汩地从水母样的淡紫色罩子里涌出来,又在地面逐渐蔓延。蓝色的缎面落地窗帘把整个房间跟外面隔绝得严严实实,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香气在房间里荡漾。前台小姐扶着祁鉴开躺在了大床上,附在他耳边柔声说:“先生,您先休息一下,技师一会就来。”说完就退出了房间。床极软,祁鉴开整个身体陷了进去,他使劲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正看见屋顶花朵般形状的水晶吊灯,尽管没有开,在烛光的映照下,依旧波光流转。他尽力伸展四肢,摊成了个大字型,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脑子里开了锅一样,公司机关搬家去BJ、离婚、未来、还有远在平阳市老家的爹妈、甚至把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奶奶,奶奶在祁鉴开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说:“大孙子,啥时候把媳妇给奶奶领回家啊?”“大孙子,经常来看看奶奶,不用奶奶给你打电话,你放假就过来啊!”可是没等到大学毕业,奶奶就去世了,想到这,祁鉴开流泪了。他似睡非睡之间,觉得脸上一阵温湿,还扑面而来了一股香味,淡淡的。眼前是一张清秀的脸,眉眼精致,头发是那种半长不长的“五号头”,发梢在祁鉴开的脸上似有似无地滑过,痒痒的。“五号头”对着祁鉴开微笑了一下,也不说话,正用热毛巾给祁鉴开擦着脸。脸擦完了,五号头把毛巾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从祁鉴开的头开始,一下一下地给祁鉴开按着。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空调,五号头穿着青花瓷颜色的半袖旗袍,胸部挺拔,精灵似的并不故意地在祁鉴开的脸上时不时地点一下。按完头之后,五号头冲着祁鉴开点了下头,然后温柔地解开了祁鉴开羊绒坎肩的扣子,脱下来,叠好,又脱下了他的衬衫,叠好,放在旁边。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套家居服,给祁鉴开穿上,然后是裤子……,当祁鉴开裸呈在五号头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尴尬,下半身不自觉地盎然而立,让他自己和五号头都体会到:躺在这个大床上的,是个年轻的而且非常正常的男人。“五号头”脸红了一下,并没有露出表演式的矜持,又开始给祁鉴开按全身……最后,一双玉手在祁鉴开的腰间停留,帮着祁鉴开把盎然的欲望倾斜了出来……每当碰到女人,他总想起潘晓雯,想起潘晓雯的身体,只不过已没有什么情欲的意味,反而是嘴里生出一种扑热息痛化开的浓浓的苦味,这种苦味又总是一次次地告诉祁鉴开,他与潘晓雯的婚姻生活是多么不堪。最初总是困于她那反复无常的情绪中,潘晓雯发一次脾气要持续半个月,刚开始是暴怒,然后是甩出刀子般刻薄的语言,最后是持续的冷战。祁鉴开则是由莫名其妙到气愤,由气愤到失望,由失望到忍受,他总是希望这一波的情绪风暴快些过去,否则自己都睡不好觉,然后就是心理转化为生理,嘴苦,胃酸、恶心、手脚出冷汗。如今,再也不用经历这些了……随着五号头温暖的手不断加快速度,祁鉴开达到了顶峰,在那喷薄的一瞬间,祁鉴开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滚烫。发泄出来之后,祁鉴开并没有想象中的放松,只是好像刚刚完成了一件早就应该完成的工作,而前面又是一片未知。当然,从此刻开始,他跟冯宁的兄弟情已不同寻常。

十天之后,公司正式发文:为了公司进一步发展,服务泰山总公司的国内外技术服务业务,开发全供应链模式,对标国内一流物资企业,决定进行“战略转移”。周三发文,周六搬家。周六上午,六台大客车停在公司大院里,机关大楼里各个部门都在忙着大包装箱,胶带撕扯粘黏的声音此起彼伏,能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此刻的幸福和未来的希望。走廊里,祁鉴开看到了党群工作部的胥楠,正指挥着几个小伙子搬箱子呢,箱子上已经被编上了号,上写着:“党-1、党-2……”,胥楠跟祁鉴开打着招呼:“祁哥,这下可好了,我们机关一搬走,你们仓储站就可以从场地后面的小三层搬到机关大楼了。”胥楠这话说得艺术,既表达了自己的幸福和优越,又表面上照顾了祁鉴开的面子。祁鉴开倒是很平静,这件事带来的心情波动,有一大半留在了那天晚上的按摩店,剩下的一小半在这几天也已经被消化了,热情地说:“小胥,我也来帮帮忙吧!”说着就要伸手帮忙。“不用啦,祁哥,就这几个箱子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留给不去BJ的同志吧。”胥楠很有度量地说。机关楼里忙得热火朝天,场地后面仓储站办公的小三层里却平静如旧,小三层里,年轻人和基层的大哥大姐们,心里都有点别扭,因为机关搬走了,而自己却留下来了,意味着你落后了,甚至某种意义上被抛弃了,一旦BJ总部稳定下来,你再想调动,可就难了。尽管大家都在忙着做单子、质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但心里却不同程度地激荡着,这一天,每个人都对别人特别温和,工作上特别配合,因为有种同命相连的感情在里面。如果说仓储站里所有的人中,唯一一个高兴的,那就要算站长钱代云了,道理很简单,公司机关离开之后,这个当初按照完整处级单位建制的方圆500亩的大院子,就成了他钱代云的领土,钱代云就是这片领土的王,以前他都是跟在领导身后亦步亦趋,笑脸相陪;今后,他就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不用顾及任何人情绪、考虑任何人感受的人了。而他的儿子钱前,则跟着公司机关进了BJ,钱代云很清楚,自己这个年纪,要的是实际的权力和利益,什么进京、机关等等“虚名”,统统不值一提;而对儿子来说,由那些“虚名”带来的发展平台和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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