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42(1 / 2)

  他这么问,童圣延也自动送上门来当爱的替代品,他闯入得恰到好处,让徐翼宣心安理得地扮演一个被强迫的角色。是童圣延要强行给他爱,他被迫接受。童圣延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却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他的衣服,扮出他喜欢的姿态问他能不能给他一点爱,表面却还要装出轻佻而傲慢的样子。

  和童圣延做爱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董玮仁经常说的一种时间错乱的感觉,不是那种被很多人说了很多次的“到了一定年龄,便觉得时间没有走过”的错乱感,那像是有不同的时间点就漂浮在周围,他往左边看一眼他就是十六岁,往右边看一眼就变成十四岁。董玮仁说,四十岁只是两个二十岁的叠加。

  这个时候徐翼宣有最多的瞬间觉得自己是十八岁,是他和童圣延分开之前的那个时间点。他对这四年时间没有具体的记忆,好像没有任何一件事让他觉得重要——进而他也默默地说服自己,已经过去的事同样不重要。他的妈妈被陈新安打到流掉孩子,他险些被陈新安强奸,陈新安被一头公牛踩死,童圣延在练习室里强奸他,童圣延骂他让他去死。这些也不怎么重要。

  那么同样的,董玮仁的初恋跳地铁自杀——这也不应该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关于这件事他并不知道很具体的细节,董玮仁不对他说,可能在董玮仁的概念中,他不记得最好。他是一个整体失忆的人,董玮仁只需要他记起其中的一部分。不过关于那个人,他还是可以根据董玮仁对他的态度猜出一些支零破碎的片段。比如他猜想他可能是个圣母,比起被人所爱,他享受的是爱其他人的感觉而不在乎其他人接不接受。他去跳地铁也许不是出于威胁,更可能是出于献祭。这点恰恰和徐翼宣自己完全相反,他要的是不爱他人但被他人所爱。

  他从拍卖会的木箱里出来后便无处可去,泡在董玮仁筹划还没开放的艺术展里好几天。至少这个地方暂时还是属于他的,董玮仁没有把他的新女朋友带进来。

  这些石膏木头玩意代表着什么呢?董玮仁可真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艺术品。两年前他们还住在他的别墅里的时候,他把一个雕塑艺术家请到家中聊天,徐翼宣在旁边充当一个乖巧听话的花瓶,他们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艺术家离开后董玮仁用更简明易懂的方式把他们说的话重复一次,雕塑艺术家在筹备一场个人展览计划,主题是以雕塑的姿态呈现出的不可见的声音。比如说豚鼠集体自杀的声音可以模拟成一颗巨大的马铃薯;梦的声音接近于一块冰,或者一块琥珀;学生合唱团的声音是规整的,能秤出具体斤两的方块,诸如此类。

  “还有我叫你名字的声音。”董玮仁说,“你觉得我叫你名字的声音可以模拟成什么?”

  董玮仁循循善诱,他不该在酒庄研究各种红酒,应该去大学教室里当个艺术系的老师。但再优秀的老师也对付不了不开窍的学生,徐翼宣没办法被引导,他诚实地说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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