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86(1 / 2)

  他脸上挂的彩是不骗人的,徐翼宣不知道前因后果,肯定要疑惑。他觉得徐翼宣向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像是在空中画一个小小的问号,在问他怎么回事。他不说话,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如果眼神就能交流的话何必要说话呢,徐翼宣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伤心,所以还有什么可问的。

  他在床边坐下,攥着徐翼宣的手攥了好长时间,才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去剥他的病号服。董玮仁刚才怒极反笑地告诉他:你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你以为我看不到?我不在乎——我虽然不在乎,可是我半夜醒来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觉得真恶心。你和他都一样恶心。所以你猜我怎样?我把那块皮肤切掉。

  徐翼宣的身体天生不容易留疤,所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伤害其实从来不曾存在过。董玮仁真的曾经用美工刀剥掉他的一整块皮肤吗?血在床上流了一片,他醒来后不觉得痛,看到那片血迹只觉得疑惑,那好像少女遇到初潮还不知道使用卫生巾时的场景,那是他的血吗?在他的意识里,那只不过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噩梦。就像他曾经躺在董玮仁身边,经常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透明的形状,自己的血肉是臆想的幻象一样。他不存在,所以也不会被割破。

  当然他的感觉并不是事实,他的皮肤确切地被鲜血淋漓地整块拿掉,被董玮仁嫌恶地冲进下水道。面积很大的一块伤口无论如何不可能痊愈得那么快,童圣延很快就找到他后颈处那块粉红色的新肉,是他惯于啃咬的那个位置。

  ……

  ……这是他的错,毋庸置疑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想要占有又无法负责,他和那些嫖客们没有半点区别。

  他低着头,眼泪滴在手背上。他不知道徐翼宣痛不痛,反正他快要痛死。从他回国到现在,他在徐翼宣面前好像只是在重复这件事,没有办法,一个没有包扎好的伤口只能不断流血,徐翼宣必须是一根刺,反复提醒他这里有伤,可是他同时又是一块柔软的棉花,要擦掉他的血。

  他也不想这样,但他感觉他全身都在漏风,其实是他在不能自控地抖。还要床上差点死过一次的人安慰他,把他的泪水涂满手心。他用了好久才终于堵住身上的豁口,抬起头问你知不知道?董玮仁是把你当成……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徐翼宣知道他在说什么。原来如此,是他的愿望落空,董玮仁失败了,他也没有得到他的重生,童圣延知晓了故事的真相,把他当成一个完全的受害者。

  徐翼宣没有回答,他还没习惯使用身体语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但他的答案对童圣延来说不那么重要了,童圣延要去杀了董玮仁,他必须要去杀了董玮仁,或者说他要去杀了四年前的他自己。他在想到杀死自己的时候突然又原谅董玮仁,他想董玮仁其实也没有错,买卖关系,难道他还会相信他是个善良的值得托付的对象吗。所以应该去死的还是他自己。但是不对,这样肯定不对,他们两个人怎么非要分出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就不能同时有罪?那还是他去杀董玮仁,再让他被正义处决。

  晚上他接到童钟月的短信,他哥看起来已经知道他回到北京,也不准备再把他打包起来送回纽约。童钟月说他明天到北京,后事总要有人处理。他只说了这一件事,没有问徐翼宣在哪。

  童圣延站在走廊犹豫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把电话拨过去,童钟月接得很快。“在北京吗?”

  “……对。”

  “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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