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电话150(1 / 1)

  我在为他的复出做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是我能准备的。我只是跟着他瞎忙,在后台看着他换衣服,偶尔多管闲事地帮他一把。这件事在十年前我也做过,我一个吊车尾跟在他身后,或羡慕或欣赏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是看着他准备被瓜分掉。

  我把门锁上了,在里面毫无顾忌地亲他,亲出一种壮士断腕之感,也像是幼鸟离巢,我将要喂他吃下我能给予的最后一口食物。但事实上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用不着紧张或者伤感,更不用想什么离谱的比喻。我也不是伤感,我只是在想之前的事,想我曾经很想把他藏起来,我要让一切可能伤害他,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事物都远离他,我也真的这么做过。其实就算是现在也是一样,如果我对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是会听我的。他爱我,我可以利用他对我的爱对他做任何事。

  但在他对我开口之前我就意识到不能这样,我不是真的想要他永远做小孩,他为了我重新出生一次,我应该负责养大他,我长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他用他的眼睛带我看我看不到的东西。我含着他的嘴唇,心里竟然在乱七八糟地浮出一些会出现在心灵鸡汤的书上的话,比如说你要一个人去迎接这个世界,再比如世界很漂亮我想要你去看。不是这样的,世界不怎么漂亮,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一样。只是我很牛逼,我有本事让这个世界围着他转。

  我也不是想说这个,我自己都还没彻底长明白,哪里有本事对他淳淳教诲。说不定他早就比我成熟,他直率又坦然,这是我缺少的,他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已经在反哺我。他刚才涂的一层唇膏都被我吃进肚子里,现在还要重新涂。我在桌子上东翻西翻,找出一支带颜色的要给他抹。“太红了。”他制止我。如果是平时就无所谓,他马上就要上舞台,对自己形象管理得很严格。我只能再去翻抽屉找:“我不知道放在哪!”

  如果我愿意听我哥的话,我现在应该和徐翼宣在公众场合保持距离。他比我有经验,当然不会害我。那一天徐翼宣来找我,我们在酒店门口被人偷拍,从他打我的脸开始,拍到我用膝盖撞他,完整得像一套电影截图,光影都恰到好处,我们是无可挑剔的两个主角。狗仔打电话给我,上门拿这一套照片过来找我谈条件,就是说我给他钱,他就同意不曝光。

  这件事被我哥暂时压了下来,他相关经验太多,处理得驾轻就熟。而我气得要死,我长到二十六岁我怕过谁,现在居然被一个狗仔威胁?我哥竟然拿盔甲软肋那一套劝我,苦口婆心地让我不要好日子不好好过。我敌友不分地让他滚,让他平时少看点短视频,脑子都被荼毒,金盆洗手立地成佛都不足以形容他。

  这是危机也是契机,我想公开和徐翼宣的关系,想让所有看着我们的人都知道我爱他。既然我在人前露面之后人人都讲小少爷桀骜难驯,都在等着我惹麻烦,那我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做个好孩子,正好让他们有素材去写浪子回头的通稿。

  徐翼宣同意我冲动的提议,我知道他也不是个好孩子,如果我们生在更蛮荒的地方,可能会手牵手用烟花炸人家的坟头。我还是很谨慎地去和代照辰商量过一次,岑琢龙又主动来找我问过一次,他们也都和我哥一样,建议我什么都不要说。

  代照辰说没有必要,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岑琢龙更加有道理,他用他自己举例:“你看我说了没有?”我不想听,我早知道他们说不出来我爱听的话,这些一个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懂我这种俗人的念想。我的爱太多又太好,迫不及待要让其他人都来看。我终于翻找出那支他用的唇膏,细致地给他涂,一边涂一边再亲掉一些。

  “可以吗?”我问他,我不可能不紧张。

  “嗯。”

  “他们都在外面等着看你了。”

  “记者会在结束之后?”

  “对。”

  “一开始就说还是最后?”他好像在和我对剧本。

  “一开始。”我很笃定,我就是要吓死那些人,就是要一上来便丢炸弹。他们给我的采访提纲我只看了一眼就放到一边,别想了,今天没有人要按提纲走。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回国?傻子,因为他爱我。

  我没在观众席看徐翼宣,那不是我的位置,我早就不做他的观者,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要做他的观者,我的野心庞大,我要完整地参与他。我在舞台侧面看着他,想着前一天晚上他身上的每个位置都被我吻过。他不时会看我一眼,每看我一次我都觉得他在把昨天我给他的吻还给我。昨天我们躺在床上讨论了半天第一句话应该由谁来说,要怎样说。我用拳头当麦克风放在嘴边,预演记者会的场景。是首先我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还是我们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还是我们很高兴要和大家分享一件事?“你说呢?”我问他。他在思考,说不知道。可是最后一个说法好欠,说不定会挨打。我同意,我说那到时候就说大家好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我们公司的艺人,是的,这位艺人也是我媳妇。

  我一边说一边笑,安定不下来,一直在动来动去,三十秒之内坐起来躺回去四次,被子被我弄得乱七八糟,俨然是成人多动症发作,床被我折腾得像海浪上的船。他拽我的衣服,让我别动了,躺好。我听话地把被子拉起,蒙住我们两个的头。我们手上戴着他买的戒指,我把他的手握在手心。被子里都是我们的沐浴露的味道,闷出甜腻的水果味。“我要说。”我不知道第几次向他确认,“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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