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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近出发,祝宝棋的心情就越雀跃,他太想离开困了他两辈子的京城,眼看有机会逃离,他比应棠还高兴。

“咱们就这么走了,不见一见乔双玉吗?”他站在马车前犹豫了片刻,“毕竟我们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他一个人在京城没事吧?”

应棠哼了一声,说:“他城府那么深,能有什么事?”

阿日斯兰看出他的心思,也跟着说:“到了草原,你可以给他写信。”

“……好吧。”祝宝棋叹气,“但愿到时他能收到。”

说着他坐上马车,放下帘子后,阿莱坐在车外高高扬起马鞭挥下,两匹大马迈步向前,稳稳当当的出了巷子。

车内祝宝棋靠着阿日斯兰坐,一颗心仍然没有落下来,偷偷从车帘向外瞄,在没有真正出城之前,他总是不能真正放心。

应棠一个人坐在马车的另一边,双手环胸不客气的瞪着阿日斯兰,眼神警告他手不要乱动,不然他迟早砍了他。

阿日斯兰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照旧将手懒洋洋的搭在祝宝棋肩上个,趁着他紧张关注外面情形没空思考的时候占尽便宜,气得应棠咬牙切齿。

面对他的挑衅,阿日斯兰全不担心。在他看来,宁子蹇尚且不足为惧,更遑论应棠,他是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但直觉告诉他,祝宝棋绝对不会喜欢应棠这样的人。

现在他们还没彻底安全,等出了城,他寻个机会就要甩掉应棠这个大麻烦,然后带着棋棋一起回草原,兄长已经来信催了几次,他们选好了新的家园,不日就要动身迁移,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赶回去,他已经误了好几天了。

“站住!”

马车行至城门口被拦了下来,守门的侍卫懒洋洋的盘问:“干什么去?”

阿莱眼珠子一转,像是提前排演好一样,熟稔的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进侍卫手中,讨好的笑道:“劳驾这位大爷,我家老爷要带着夫人和姨娘出门转悠,还请放行。”

侍卫漫不经心的摸着手中银锭的分量,满意的放进怀里,也懒得去查看车上的人,对着身后的两个小卒说:“放行!”

小卒连忙移开路障,给他们让出一条路,城门大开,外头就是广阔的天地。

阿莱面色不显,连连道谢后架着马车缓缓前行,不敢表现出一丝破绽,手心满是汗。

车里的祝宝棋同样紧张,整个人不由得依靠在阿日斯兰怀里,紧紧捏着他的衣襟大气不敢出,生怕那守门的人把他们拦下。

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马车顺顺利利的通过大门。

第46章

马车继续前行, 慢慢接近城郊边界处,就在他们都以为真的脱离了危险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侍卫忽然层层包围了他们,个个手里拿着兵器严阵以待, 紧接着他们又纷纷向两边移动, 将中间的空出一条道,仿佛在为谁让路。

然后, 宁子蹇的身影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阿莱捏紧缰绳, 整个人身子绷直, 右手瞬间摸出腰上别着的匕首,进入恶狠狠地盯着来人, 像只进入战斗状态的困兽。

祝宝棋察觉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掀开马车的门帘走出去,阿日斯兰连忙跟上,应棠不甘示弱被落下, 起身从马车窗户飞身而出, 稳稳落在地上。

宁子蹇的身体看着很虚弱,他的前额包扎了一圈绷带, 还隐隐渗血, 看来遇刺并不是假的。他咳了几声,对祝宝棋伸手道:“过来。”

祝宝棋一动未动,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阿日斯兰走到他身边,对宁子蹇说:“棋棋不要你了, 你不要死缠烂打。”

宁子蹇冷冷看向他, 怒道:“闭嘴!”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跟我说话。”

阿日斯兰耸肩, 嗤笑道:“我只是觉得, 你像个被主人抛弃的狗。”

他故意拿话激怒对方,最好是趁着宁子蹇伤重把他气死才好,省得狗皮膏药似的不依不饶,咬死了他们不撒手,到哪都烦。

宁子蹇深吸一口气努力缓和情绪,怕自己扭曲的嘴脸吓到祝宝棋,竭力压抑着火气挤出最温柔的声音继续说:“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跟你回去,然后呢?”祝宝棋一脸漠然,“我太了解你了,就算我跟你回去,你也不可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阿日斯兰和应棠,你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子蹇额头青筋直跳,似乎是压不住脾气了,“他们胆大包天,将你从皇宫偷偷带走,我自然不会轻饶。但是,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绝不会再为难他们。”

祝宝棋不耐的打断他,斩钉截铁的说:“可我不想回去!”

此时应棠也站了出来,他双手环胸幸灾乐祸的看着宁子蹇,大声嘲讽道:“哈哈,宁子蹇你也有今天!”

“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蛮子,但他刚才说得对——你现在就是条丧家犬,再怎么摇尾巴,棋棋都不是要你的。这是你的惩罚,你活该!”

宁子蹇狠狠瞪向应棠,想要活吃了他。

“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真的改了?”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头上的伤还是很痛。得知祝宝棋不见了后的这些日子,他吃睡不宁,这才一时大意被那个女人得了手,险些没命。

今早城门口那边传来消息,他又马不停蹄地赶来,生怕来迟了人已经走了。可是现在的祝宝棋一开口就要他的命,每一句都像刀割在他的心头,痛得他站都站不住。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祝宝棋是真的不要他了。

“我会改的。”他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的侍卫看着,抖着嗓音低声乞求,“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再做了。”

“也绝对不会再骗你,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从来骄傲自负的人如今这般卑微乞怜,祝宝棋的心也跟着隐隐地疼。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前世分明是真心喜欢过的。如果他没有重生过一次,看到这样的宁子蹇,他一定会选择重头来过。

阿日斯兰暗中观察他二人之间的暗波流动,担心祝宝棋被宁子蹇的苦肉计打动,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要被他骗了,想想你的自由。”

祝宝棋轻轻推开他,跟着小声回道:“我自己的事会处理好。”

他没有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幻境里,就算那曾经的确很美好。

“那你跟我走吧。”祝宝棋抬头挺胸面向前方,对宁子蹇郑重的说:“假如你下定决心要改变,那你就放下这里的一切,我们去一个新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

他的话才落下,应棠急得跳脚:“祝宝棋你疯啦!?不是说好永远不原谅吗!?”

祝宝棋没有理会他,直勾勾的看着宁子蹇,缓缓道:“抛开你现在得到的所有权利,跟我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忘掉曾经发生过的背叛和痛苦,我们一起过自由自在的农耕生活——你愿意吗?”

宁子蹇沉默了。

祝宝棋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沉默,于是他笑了:“你看——你嘴上说爱我,想和我重新开始,实际上在你心里,权利仍然大于一切,包括我。”

“为什么你非要逼我做这种选择?”宁子蹇抬头,眼中满是不解,“这与我们之间的事根本没有关系!你与皇位,我都不会放手!”

祝宝棋嘴角的笑终于冷了。

他说:“没有关系?你认真的吗?”

“宁子蹇,人不能这么贪心,既要又要。你是不是忘了,你座下的龙椅到底是怎么来的?”

“要不要我提醒你,前世你是如何带人杀进皇宫,将我从那张椅子上赶下去……?”

他的话让宁子蹇的脸色愈发苍白,被迫想起了他试图遗忘的过去。他的身子颤了颤,急忙打断道:“别、别说了!”

祝宝棋真的不再说了,他转而叹息般说道:“所以,我与你不可能和解,就如同破镜不能重圆,覆水绝无再收的机会。”

“就算我同你回去,相信你会改的屁话,但其实什么都不会变。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必须要在皇位和我之间做选择,我依然会是那个被你毅然决然抛弃背叛的人——毫无疑问。”

“我不怪你的选择,却也不会再原谅。”

宁子蹇这样的人,一路爬上来本就是踩着累累白骨的,要他放下好容易得来的权势无异于杀了他,祝宝棋不信他也很合理。

宁子蹇头疼无比,心里明镜一样的知道,他今天是不可能心甘情愿让祝宝棋跟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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