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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秋云伺候着漱了口,更衣梳头后她去了桐花巷。

绿莺来时,吴家正吃着圆子。

见了她,吴母招呼吴清道:“儿啊,快给绿莺盛一碗来。”

说完颤巍巍起身,摸索着来拉她的手,扯着她坐下:“呵呵,今儿天儿好,老身竟起了身,便团了些霖奴最爱吃的圆子,正巧你来了,尝尝老身团的,可好吃啦。我家老爷从前也极是爱吃,他啊,也不管是不是上元日,想吃了便央着我做。”

绿莺瞧了瞧她浑浊的双眼,疑惑道:“婶子瞧不见也能团么?”

吴母得意一笑:“老身虽瞎了,可日日亦练就出一手了,除了劈柴,旁的皆不在话下。当年家里穷啊,老身将霖奴艰难拉扯大,他亦争气,书读得极好。几月前我母子二人来京,便是为着八月的乡试,没成想老身竟得了这病。霖奴为了给老身治病,白日去摆摊子赚银两,夜里温书,吃不好睡不足,身子哪能吃得消。没钱给他补身子,老身就做些他顺口的,这不?隔三差五便团回圆子吃,呵呵。”

绿莺一滞,呆呆问道:“吴公子要参考......下月的秋闱?”

吴母满脸与有荣焉:“可不是,霖奴在他爹坟头立过誓,定要重振家业、光宗耀祖。要不是我这些年身子病恹恹的,我们早来京城了,不过也好,多温了几年书,高中的成算更大,是不是?丫头啊,你放心,将来我家霖奴定会有出息的,不会辱没你......”

绿莺只觉脑后犹如被树桩砸下,又木又凉。浑浑噩噩间,见吴清将圆子端来,摆到她身前的桌上。一丝点缀亦无的白瓷素碗,碗老旧得很,正热乎乎地往上窜着热气,七八个圆溜溜的小圆子悄悄地窝在里头,皆是一般大小,白皙皙软嫩嫩的,一个挤着一个,你推我我挨你,探头探脑地甚是招人稀罕。

微抖的手使劲儿攥紧勺柄,敛下模糊的眼,张嘴一尝,落花生碎馅儿的,粘粘糯糯,入口即化,嚼着满口生香,果然滋味儿极好。

吴母喜爱她,便一直竖耳主意着动静。待听到碗勺不时的磕碰声,知她乐意吃,心里欢喜,疼爱地拍拍她的手:“好吃罢?你呀,以后想吃就说,老身做给你吃。”

碗里的热气弥漫在前,绿莺顿觉眼烫,这辈子心内从未感到这般热乎过,可这热乎为何也似烟花一般短暂呢?她抽了抽鼻子,抿嘴一笑,朝吴母脆生生地应道:“诶!”

回头时瞧见吴清满眼氤氲地望着她,里头藏着千般情意。是蜜糖,是包着毒衣的蜜糖,她想要,却不敢要、不能要。那情仿佛千斤重,她无力承受,只能错开眼,干巴巴地搅着勺儿。

告辞时,吴清送她到门口。

她欲言又止:“吴公子......”

吴清皱眉打断她:“莫要再公子公子地唤了,咱们既已相识何必见外,便唤我俊倾罢。”

绿莺点点头,脸一红,磕磕巴巴道:“俊、俊倾。”

“诶!”吴清笑得喜滋滋。

日头正足,他眉眼温柔,声似暖玉,绿莺只觉“芝兰玉树”、“颜如舜华”之语皆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风姿。

她心内酸楚,连忙垂眸掩饰,盯着绣鞋,扬了扬声问道:“下月便是乡试了,你可温习妥了?”

“娘都告诉你了?”吴清一怔,眼含苦涩,接着却笑得云淡风轻:“下回再考罢,须考近半月,我不放心娘,她这病亦不能拖,我还要摆摊子。”

绿莺顿了顿,拿出张银票:“这个给你。先给婶子瞧病,到日子你便去考乡试,去之前花点银子雇个人来照看婶子。”

吴清惊讶:“一百两?”将银票推给她,他使劲儿摇摇头,“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绿莺一滞:“你怎么这般迂腐啊!秋闱三年一回,你一辈子有几个三年,三年复三年,就这么回回虚度了?”她急地直跺脚,噘嘴抱怨道:“方才还说不让我见外,你怎么还外道上了。”

吴清紧抿着唇,固执地将手负到身后,不住地摇头,就是不接那银票。

绿莺转转眼珠,暗忖须臾,大声道:“哎呀,我这也不是白给你,我又不是散财童子,是借你的。”瞧他面露疑惑,她心里一喜,仰着脸娇蛮道:“你呢,落第便罢,这银子慢慢还我。若及第了呢,做了大官,除却这一百两银子,须再给我十两利。”

瞧他神色似有松动,她连忙再接再厉,佯作不耐烦道:“哎呀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呐,你未及第,我没甚损失。你若及第了呢,我逢人便可显摆着‘我可认识大官,莫得罪我!’瞧瞧,多有面子啊!嘻嘻,想想便觉得威风呢。”

吴清眼里含着淡淡地笑意,终是伸手将银票接了过来,她这才喜笑颜开。

绿莺一脸娇憨,正扬着脖子望着他,双颊晕红,眼儿弯弯似月牙儿般,小女儿情意旖旎。

吴清宠溺地刮了下她的小琼鼻,无奈道:“大官哪是这般容易便当得的?乡试完了还有会试、殿试呢。”

绿莺哪里清楚科举之事,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你得将我婶子的病瞧好了,我还要吃婶子团的圆子呢。”

这朵容貌娇俏、内里温良的解语花哪能不引冯清甘付痴心。他大着胆子轻轻抓起她的手,温柔地望着她:“那以后日日吃好不好?你放心,我知你家富贵,我必好好温书,待出人头地了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绿莺一怔,呆呆地望着他。须臾,终狠了狠心一跺脚,再不看他希冀的目光,撇开他手往门外跑去。

一句隐隐约约的“不好!”顺着风传入吴清耳中,他望着晃晃悠悠渐行渐远的轿子,先是失落一阵,后似想到甚么,摇摇头笑着阖上了大门。

我也忒孟浪了,人家姑娘哪能不羞,绿莺,待我高中时定将你娶进门来,把你这朵娇花呵护一生。

秋日的黄昏,风已然比晌午时大了些,掀动了轿帘,将绿莺的泪吹散在了这桐花深巷中......

回府后,绿莺一进门便听春巧报说冯元来了,心一悬,匆忙进了屋。

作者有话说:

炸我,开森!我爱你们,亲三下:mu a mu a mu a 嘴都亲肿啦,看我性感的大厚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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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元正坐在圈椅上品茶, 闻声抬头扫了她一眼,问道:“去买话本子了?”

“是。”绿莺低眉顺眼答道,心内却有些忐忑,深怕他来一句“拿给爷瞧瞧。”她可甚么都没买啊。

所幸冯元也只是随口一问, 话落后朝她招招手, 她连忙紧走几步,方一近前, 便被他一把扯住坐于怀中。

“可想爷了?”

想么?绿莺垂下眼帘掩住异色, 羞怯一笑:“自是想的。”

“这几日爷未来, 你都做甚么了?”

绿莺有些心虚, 怕他瞧出甚么, 连忙垂下眸子掩饰, 稳声回道:“白日便秀秀花样子,拨拨古琴, 倒不曾做旁的事。”

闻言, 冯元饶有兴致地踱到闷户橱前,弯身去翻起了针线篓子。

须臾后,他将一双缝了大半的男袜抓在手里,笑问她:“忙着给爷缝这个?怎么不缝双素白的, 黑黝黝跟肥耗子似的。”

仔细端详手里的系袜,冯元乐得眉眼弯弯。不怪他如此高兴,冯佟氏不擅女红,王氏整日神经兮兮, 刘氏就知道扮美媚主。活了半辈子,衣裳鞋袜都是府里管针线的下人做的。试问, 这世间哪个男儿不希望能被贴身之人时时刻刻嘘寒问暖小意关切着?虽不用似穷苦人家那样女子洗手作羹汤, 可给自家汉子缝个鞋袜、做个寝衣, 也是件让人暖心的事啊。

可是......冯元翘腿坐在圈椅上,眉头纠结,掐着还差筒未缝好的系袜跟皂靴比量了下,奇道:“这袜怎么紧了两圈?这套在脚上不得跟紧箍咒似的!”

眉头越皱越紧,他不悦地扫了眼绿莺:“小了不怪你,毕竟头回做。可为何不用绸缎,这甚么布啊?这么粗!穿上它脚后跟不得磨出大血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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