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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冯佟氏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还能如何,当然是让她生不出了!”

翌日便是正月十五上元日了。

南门宅子里倒是热闹,灶房里正团着圆子,小厮举着梯子攀在屋檐,将大红灯笼在檐角上一个个挂起来。虽未点灯,却已然红彤彤一片,煞是喜庆。

昨儿春巧去请了邢仁堂的玄妙师傅来,绿莺擦了她的药后舒坦多了,估么再养个三五日便好了。脸还微微肿着,却已不去想冯元的打算了,他是今儿不来亦或是今后都不来,她不惦记,玄妙说得不错: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每年这时,天儿一黑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百姓赏灯猜灯谜,可没冯元领着,她一介女子夜里不便出门。瞅着一溜大灯笼,她朝几个丫鬟喜滋滋嚷道:“你们谁去请人书些灯谜拿回来,咱们晚间来猜。”

她眸光流转,面上一片兴致勃勃:“小赌怡情,咱们也折腾一把,你们每人出一百文钱,我出一两,选出个魁首,银子便通通归她,如何?”

秋云见她如此强作欢颜,心内怜惜,想逗她真心开怀,便噘嘴跺脚抱怨:“姑娘打好了如意算盘,奴婢几个大字不识一个,哪里猜得出?”

冬儿亦跟着凑趣儿,嗔道:“就是就是,姑娘好生爱财,连奴婢的月钱都要找机会要回一半。”

绿莺心里热乎,瞧瞧,跟下人说说笑笑多松快自在,哪似跟冯元那个冤家相处时,简直是心惊肉颤、如履薄冰。

“姑娘?姑娘?”

“啊?”绿莺回过神来,瞧见春巧一脸担忧,“姑娘身子还不舒坦么?奴婢唤了姑娘好几声了。”

她脸一热,自个儿......怎么又想起那凶人来了?绿莺啊绿莺,你是记吃不记打么?使劲儿摇了摇头,莫想了,不许再想了!

晚间吃的圆子是桂花芝麻馅儿的。用的是景德镇的官窑烧制的半腰山碗,比一般的碗略扁,似盘非盘,边沿点着金云皓月,一片雾霭迷蒙之色。吃的是富贵,吃的是意境。这圆子也美、也香,可却没有那盛在旧白碗里的甜、糯,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落花生碎馅儿的,在吴家吃的。

绿莺怔怔地放下银勺,低声说道:“许久未见吴家婶子了,不知她的病好了没。”

秋云瞧屋里只有春巧,便放心回道:“奴婢去过吴家一回,吴太太身子骨硬朗了许多,红蛇疮亦早好了。”

“那......吴公子好么?”

“好,已是举人老爷了。”秋云笑着,又接着说道:“吴公子说会赶赴春闱,春闱若及第便可踏进金銮面圣啦。”

绿莺心里替他高兴,眼圈一红,不住点头:“好、好啊,我就知道,他一定能及第的,他一身才华,定能做上大官的。”

她使劲儿咧着嘴,想笑得喜庆些,这是喜事啊,不能哭啊,可泪珠子却顺着下颚扑簌簌往下落,她抖着唇默声道:“他一定要好好的,要好好的啊,定要娶个名门闺秀,生七八个大胖儿子,一辈子福泰安康......”

秋云是最晓得他二人当初瓜葛的,晓得她心里难受,犹豫半晌,终是开口道:“吴公子曾让奴婢传话,说他这辈子非姑娘不娶。这话虽说不能当真,一辈子那般长,谁又离不了谁呢?可他这一片心意却甚是难得,也不枉姑娘那日为他遭的罪了。”

闻言,绿莺一颤,腾地立起身子往梳妆台走去。

“姑娘坐着罢,要甚么奴婢去拿。”

春巧的话,她似未听见,只兀自去掀开妆奁。从里头取出钥匙,她踢踢踏踏往大箱子奔去。待打开了,望着只余衣裳锦缎木盒的箱内,她呆住了,画呢?那幅将她脚印收入其中的画呢?眉目清朗笑容恬淡的郎君,你认真伏于案上,低回百转间镌刻进一片痴心的画呢?

她无措地紧了紧手掌,钥匙一头尖锐,将手心刺得生疼,她这才恍然想起,那画早已付之一炬了。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人生的某个结局,不会尽如人意,但却会在冥冥之中被安排得既合情又合理,只是有时叫偶然,有时叫缘分。她想,她与吴清可能只是从天上各自飘落下来的雨滴,被风一吹,在空中短暂相聚、融合在一起,可掉入河里,还是要被打散、冲走,偶然的一场相会,注定不是缘分,小指上红线的另一头,注定不姓吴。

罢了,已然有缘无分,多想无益。

她怔怔坐了半晌,忽地绽开一抹笑,边朝屋外走边对两个丫鬟说道:“走,去书房。我来书些灯谜,稍后咱们挂上,你们来猜,如何?”

春巧秋云对望了一眼,心喜姑娘终于想开,齐齐应是。

如此,南门宅子的第一个上元日,虽没男主子,却也过得甚是热闹喜乐。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五一节所有人快乐啦啦啦,大家是不是都粗去玩啦,布吉岛还有没有人看啊,今天三更

二更一会就发,但是是防盗章节,正文我晚一点换上,大家14点以后再订阅吧,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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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4-28 10:22:33

出了正月, 便是二月二了。

传说尧王的父亲帝俊共有四个王妃:姜嫄、简狄、庆都、常仪。原本常仪的地位最低,可自从生了儿子,众人就另眼相看了。庆都一直为没有儿子烦恼,有人告诉她, 神母庙求子很灵验, 只要真心实意,没有不成的。

庆都照巫女说的, 在元宵节的晚膳后, 去庙里摆上供品, 恭恭敬敬地磕了仨头, 双手合十, 祈求神灵赐子。从神母庙求子后, 她就日日盼着应验。一回夜里,她梦见一条赤龙追随, 翌日, 便诊出了孕脉。

此后,二月二,家家小媳妇便去庙里烧香求子。

清晨,南门宅子里, 秋云几个丫鬟正伺候绿莺洗漱,春巧边递着沾了粗盐的柳枝,便凑趣道:“姑娘也去庙里求求罢,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 母凭子贵,老爷定会让姑娘进门的。”

冬儿年纪略小些, 性子颇有些憨直, 此时忍不住插嘴:“奴婢听说大户人家是要去母留子的, 姑娘还是不要生的好......”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能生,能生!咱们姑娘能生着呢!姑且当你是个半大孩子,说的话做不得数。”秋云瞪了冬儿一眼,“再如何也要姑娘自个儿拿主意,全看她想不想生,可不是生不出来,你可莫要说这般晦气话。”

冬儿懊恼地吐了吐舌,有些后悔说这不吉利话。

绿莺静静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嘴的,未接话茬。生?与谁生?冯元都不来了,前途未卜,此时提孩子的事未免过早。她也跟了他近一年了,先且不说这生育之事于她到底是利是弊,就这么长的日子,她仍未怀上,是不是不能生?在刘家时大冬日冷水洗衣,街角摆摊,吃睡不足,这些是不是已坏了她的身子?

这事容易瞧,改日请玄妙来把把脉便是。搁置这个不提,说起她如今处境,冯元将她干晾在这,不闻不问,到底让她是去是留,给个准话啊。让她似只麋鹿一般,浑浑噩噩过着不知明日是好是歹的日子,熬死个人!哎,罢了,也只能干等了,兴许过两日他就派人来打发她了呢。

绿莺一众主仆一早只对付了碗清粥,便特意空起了肚子。锅子里蒸满了猪头肉,案子上抻好了龙须面,就等着晌午下锅。

一片喜气洋洋时,却迎来了不速客。

见宋嬷嬷挺着肥腰扭身跨过门栏,绿莺心一沉,这是来打发她了?冯元终是这般做了......她心内复杂难言,本以为会喜,可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朝来人低过身子福了福:“奴婢见过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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