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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后,他也是极可心的,可决定让他跟她有个长远打算,还是因为她的性子。真实、自然,她不会挂着假笑去奉承他,让他很轻松。可饶是再不喜欢女子阿谀虚伪矫揉造作,也是希望对方能在一些时候哄一哄自己,起码在此时,绿莺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傻坐着,冯元就有些看不上眼了。能不能怀上,取决于她自己,这赌气的模样,好像是他不让她生似的。

“还不是因为你肚皮不争气,跟谁在这甩脸子呢?”冯元将茶杯往桌上一磕,不悦道。

绿莺缓缓抬头,看来他是忘了刚才说过的话了?哼,谁稀罕给他生孩子。那眼神太过尖锐,有着莫名敌意,让冯元一愣。过了会儿才琢磨过来,她这是怨怪上他了。刚才那事,又是大张旗鼓又是请大夫的,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儿的正事。

冯元懒洋洋地挑眉:“怎么,吃味儿了?逢场作戏而已,又不是要纳进家来。不过将来可说不好。”言外之意是看她的表现。

她又想吐了,只要一听到他说话,一看到他的人,绿莺就忍不住泛呕,浑身都开始不舒服。眼睛痒痒的,想哭却不舍得流泪,她不要为这个人渣哭。她不会再在意他,不会再嫉妒,不想再看他一眼,她与他,再也不想有瓜葛。“你把全天下女子都收入囊中才好,也不用跟我说一句,和我又有甚么关系?”

“你这是甚么态度,浑说甚么,又是跟谁置气呢!”冯元佯作虎脸状。

在她看来是决绝的话,冯元却只当她在跟自己置气。可笑的是,他竟还没发觉出她即将心死,还在暗中满意这法子是多么立竿见影。平日甚会读心的人,此时也难免如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将事情越搞越砸,将女人心越伤越重。想用一些手段威胁她,将她牢牢握在手心,可这哪里适合用在内柔外刚的女子身上呢,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你不乐意,爷也不屑用强,自然去找别人。呵,你昨儿在我面前自比勾栏女,将自己说得是多么低下,不就是觉得你比那里的女人强么?”冯元看着她,不屑地摇了摇头:“可爷告诉你,你还真不如人家放得开,温柔小意得很,可比你会伺候人。再说,人家可是黄花闺女,爷还就告诉你,那里更是不缺干净的,爷要是想,夜夜都能做新郎。你有甚么?跟个铁疙瘩似的,就会作就会闹,一点不知道懂事儿。爷最后跟你说一次,再不收敛些,爷就将外头那个收进府里,到时候可别跟爷哭!”

他将一嘴瞎话说得愈加顺畅,完了后,想了想,又添了句:“人家还比你小几岁呢,却比你懂事多了。到时候就让她安顿在这玲珑院,你们两个平日多多相处,你也向她多学着些。”

绿莺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娘还在呢,与爹一同在集市谋营生,冰糖葫芦摊子红红火火。当时是新朝伊始,捐税少,每月盈余充足,日子过得还好。夏天有凉棚防晒,冬天有稻草垛子在脚下隔凉,别人家孩子还在光屁股打闹,她就已经能将铜板数到上千了。后来娘得病死了,爹再娶后,她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然后被卖给路过大同府的刘太太。依稀记得,在得知被亲爹卖的消息后,她在难过之余,也生了丝微弱的欣喜。在家的日子苦不堪言,洗衣挑水,炒菜蒸饭,虽没多余闲暇,可也希望偷偷能扫两眼书,却都被后娘给卖了,娘留给她的遗物,一本都没保住。这样地狱的日子,若是能到一户新的人家,即便是做丫鬟,那也是强不少的。

没想到刘太太真正的算盘是让她嫁给那个瘫儿子,以为刘家是天堂,没想到是彻底进了火坑。那时才发觉,似乎还是原来老家的日子好。从刘家到了冯府,以为终于日子能好过些了,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不是。若能选,她希望时光能倒流,她还是刘家被奴役的小丫鬟。没有遇见佟固,也没有与冯元瓜葛一场。若不是那该死的朱员外,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如今也不会受尽屈辱。没有朱员外,刘少爷也没死,谁说日子就一定难呢?一个病相公,不会欺负她,不会背叛她,不会羞辱她,就是累些苦些,身体疲累也比心里被鞭笞要好过得多。

冯元要将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与她一起摆在玲珑院,韩信胯.下之辱也不过如此了,他可真是绝情啊。还说甚么呢,还有甚么值得留恋的呢,绿莺心灰意冷。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日后能安分守己,不能说的不说,不该你做的不去做,爷自然亏待不了你。晚了,歇了罢。”

冯元望着绿莺的脑瓜顶,见她低垂着头安静乖巧,似是听进去了,心道这番震慑之法果然好用。大功告成后,硬起的心肠也软了下来,再看她又是满眼怜爱了,念及刚才关于子嗣的那场空欢喜,自然而然有了生儿子的打算。今晚月明星稀,没准是个天时地利的好日子呢,争取一举夺魁。

绿莺被他扯着往床上带,慌乱间满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背影,这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刚说完那些话,就要与她这般,他难道不该觉得尴尬心虚么?刚打完人,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凑上去嘻嘻哈哈说笑,这样无耻的人,世间少有。

“老爷能龙马精神夜御二女,我却只能扫你的兴了,刚才大夫没说的是,我已来葵水。”见他听了虽有失望之意,却也没多说甚么,随即他正要开口,绿莺却不给他说话机会,即便甚么也不做,就是与他同榻而眠,她也是极不乐意的:“我去豆儿房里睡,以免弄脏老爷。”

直到她离开,冯元才悻悻地躺了下来。这时才后知后觉,她自从昨儿开始,就一直跟他说话我我的,半点不谦卑了,他却一直没听出来、摇摇头,这可不行,再听一听就习惯了,明儿可得好好将她数落纠正一番。

可当他第二天归家时,却发现绿莺已经不在了。

第144章

人去屋空, 别说绿莺,就是豆儿连带春巧秋云,都没了踪影。冯元呆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 登时脸色发青, 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哗啦啦将桌上杯碗全部扫落在地。她惯用的被子、茶盏, 日常的衣裳、首饰、妆奁, 都被带走了。很明显, 她不是携女带仆逛大街去, 这是又闹离家出走。去了哪里, 他大致也能猜到。

“老爷莫气, 小心身子。”双荚立在一边答着话,见他抖得如筛糠, 就要上前去抚他胸口。

冯元隔开她的手, 冷着脸道:“接着说。”

“......李姨娘晌午走时说要去南门大街的宅子,还说不想再回来了,说望老爷成全。”

他沉默不语,双荚看着他, 这个心疼,恨不得两拳头捶死李氏。真是,老爷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扫帚星。越想越愤怒,她恨地哆嗦着嘴, 气冲冲替他抱屈:“她这是干嘛啊,威胁老爷是怎么的, 这是计算着要老爷亲自去哄啊?那李氏也忒没轻没重了, 惹完老爷就拍屁股走人, 这么不知本分,冯府哪是她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跟走城门似的。”

冯元忽然抬起头,看向她,双荚发觉他目光不善,顿时有些讷讷,她下意识摸了摸脸,疑惑道:“奴、奴婢脸脏了么?”

“你是甚么啊?”他语气古怪,歪头眯着眼慢悠悠问她。

“啊?”双荚眨眨眼。

“你算个甚么东西,‘李氏’也是你叫的?姨娘是你能数落的?仗着主子捧你了些,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老夫人对你好,是因为你将她伺候得好,可你再反过来压人,不就成了东郭先生救的那条恩将仇报的狼了?”

双荚怔了怔,连忙跪地,垂着头脸色惨白。想她一直在侯府是个红人般的存在,与绵芽分侍老夫人左右,平日连侯爷都高看两眼,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么谩骂过。一直被高高在上捧着,她虽是丫鬟,可在侯府,她就只须给老夫人捶捶腿捏捏膀子端杯茶,自从来了这倒霉的玲珑院,彻底沦为了粗使丫鬟,又是洗衣裳又是抬水又是扫地的。她也被养成了一股傲劲儿,否则也不会都十八了还不嫁,那些腰板都直不起来的小厮管家的,她可看不上,唯有二老爷冯元,铁骨铮铮的男儿,才是最值得女子托付的。

被心上人数落了,她怎能不委屈。她与李氏比,差甚么了,性子、脾气、身条,她也是极拿得出手的,老爷怎么就中了那李氏的毒了?她身体康健,屁股也圆,也能生孩子,他干嘛就非瞧不上她呢?

冯元此时越加瞧不上她那番作态,以前觉得是个稳妥的,此时一看,跟那些搔首弄姿妄图攀高枝儿的小丫鬟,也没甚么不同,不过是脊背端得直些,姿态提得高些罢了。“爷问你,她走时你怎么不拦着,主子不懂事你一个丫鬟也该不懂事?她要是去死,你是不是也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

越这么想,他仿佛就越生气,也知道她拦了也不一定能拦得住,但此时此刻,她撞枪口上,他自然将闷气撒在她身上了。

“奴婢......奴婢明明是老爷......”双荚抬起头,红着眼眶委屈地欲言又止。

她可真呕死了,老爷怎么还真将她当李氏的丫鬟了,她可是老夫人送给他,太太亲自接过来的,就差他点个头就给开脸的通房大丫头,可不是甚么随随便便的粗使小丫鬟,她凭甚么去给李氏当甚么都管甚么都操心的老妈子啊。敢一次又一次离家出走的小妾,除了李氏全世界也再找不出一个来,还不都是他给宠的。她忍不住眼红,真是同人不同命。

冯元刷一下站起身,飞起一脚往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上踢去,咚一声,一块掌心大的碎瓷贴地疾驰了几尺远,狠狠撞到墙脚。极大的作用力下,又磕碰成了若干小块,其中之一像长了翅膀,朝双荚飞来,转眼脸上就被划了道指甲大小的细痕。并不疼,初始她还没发现,只觉得右颊有些痒,抬手一抚,才知道是血淌下来,忽然眼泪就出来了。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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