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的相片（2 / 2）

三人说完看着我，我望着明月，一朵暗云涌动，明月躲到后面去，没多久又出来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我说：“我希望我还是我。”

“切~没劲”，三人异口同声。

翻翻当年的照片，四个人聚在月光下。再看看当下，我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我当然知道他们穿着不一样，他们开的车不一样，他们喝的酒抽的烟，连怀里的女人都不一样。但并不止这些。

回去后我把自己锁在家里一个月，天天看电影，大家都事业有成，我是最没用的那个。渐渐的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抑郁了。

一个月后泡面吃完了，我不得不去商场采购，出了商场，一眼望见那辆奔驰AMG，激动得想上去和张三打招呼，却看见另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钻进了驾驶位。

我的第一反应，有人偷车！

忙发微信给张三，半天不回，车就要开走了，我顾不上左右，直灵灵站到车前面。

“小子，找死啊！”

“盗窃违法，把车留下！”

透过挡风玻璃隐隐看到壮汉冷笑，他探出头：“兄弟，这车是租车行的，你朋友租过这车吧？”

望着远走的奔驰，手机响了：“静啊，什么事啊，刚刚在开车呢。”

我叹了口气，道：没事，按错了。

隔了几天，朋友喊去KTV唱歌，唱歌我是最爱的，便去了。走廊里见到隔壁包厢进去一排浓妆艳抹的女生，一眼就看到那天躺在李四怀里的那位。门关上听到里面在说：“欢迎光临，我是16号，我是21号…”。

满心感慨，出了KTV，一堆代驾围上来。

“老板，要代驾不？”

我抬头一看，正是王五，手里还捏着一包黄果树。

他见到我也是一愣，忙扔掉手里的烟踩掉：“朋友发的，哈哈，除了华子我可不抽其他烟。”

说着还真从包里摸出一包华子，递上一根。

我说：“你开车技术很好吗？做代驾？”

这王五一脸严肃：“啥代驾，我这天冷，管他们要了个衣服披着，正准备进去找个漂亮妹子唱歌呢，哈哈。”

见我不信，他忙捶我一下：“刚跟你开玩笑呀，我们抽华子的能做代驾？”

我忙迎合：“对嘛，我就说，王五抽华子，哪会做代驾！”

我匆匆走了，车留在了KTV停车场。

路上人人行色匆匆，面具是必须的，面具下的脸从那天的残酷月光穿梭过一道一道现实的挫折被枝叶砸落，流落到今天的月，月还是那个月，镜子还是那个镜子，却看不清镜子中的自己。

翻翻家里的老照片，有这么一张全家福，里面有去世的外公，太婆。想到外婆还活着，我便拉着母亲一起去看看外婆。

母亲淡然说道：“你外婆三年前就走了，怕影响你在外学习，没通知你。”

我轰然倒地。

醒过来后，依旧和母亲去了乡下的老家，不管怎样错过的不能再错过。

站在田边，麦浪潮水般翻滚，我问母亲：墓碑怎么都没了？

“现在不许土葬了，之前的墓都被铲掉了。”

死无葬身之地？

我再次轰然倒地。

相片违背了物理定律，但相片中的人却逃不过本末相顺，我跪在金色的麦浪中，来自河岸的风夹带着羌笛声，仿佛外婆轻抚我的面颊，端上一盘最美的秋刀鱼。我甘受遁天之刑换她迟暮之年有我。

可是相片只是相片，它没有能力弯曲平行时空，它也没有能力借用黑洞的力量。那些离开的先上路的留给我们的除了相片，只有渐渐模糊的回忆。

有种说法人真正的死亡是彻底被遗忘，那是不是说只要有相片在，他们就永生了。我收起相册，在手机上设了备忘，每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重生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