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疮百孔(1 / 2)

我们的心就像一座公寓楼,

来时四壁萧然,

渐渐人满为患,

在这间受了伤就跑到那间包扎,

寥寥数年,

走时生灵涂炭,荒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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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第一次来酒吧的阿紫一瓶伏特加仰头就灌下去,灌到一半吐出来又接着灌,之后她告诉我,她并不是喜欢喝酒,只是分手后大家都喝酒,自己不喝酒这手就像分得不彻底。

酒吧里歌手唱着:“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

光束灯像一个慈悲的造物者,看的见这世间的愁云惨淡,不指明不戳破,轻飘飘如二月春风掠过你瞳孔,在泪光中散射出人心的风谲云诡。

阿紫是我表妹,舅舅家的姑娘。上个月舅舅癌症去世,当地有个习俗,要么去世后三个月内结婚,要么三年不得结婚。

什么规矩?难怪结婚率下跌。

去世前舅舅躺在乡下的榻上,留下一句话:他们家要是来葬礼,给我打出去。左邻右舍和村子里的恶霸一呼百应。

今天鹰家里将阿紫的东西都送回来了,自己的东西也拿走了,站在病床前,做护士的阿紫平白无故抱头痛哭,吓得病人直哆嗦:“我是绝症了吗?我要死了吗?”亲属一看也跟着鬼哭狼嚎:“孩儿他爹!我的儿啊!阿爸!”

护士长忙赶过来,一个劲道歉:“她父亲刚走,心情不好。”

病人:“那我会死不?”

护士长:“你就割个痔疮,死死死,死你个头。”

三个月前舅舅刚查出来胰腺癌,鹰还有我和阿紫开着车带他去上海化疗,鹰跟着跑东跑西,他胖乎乎的身材跑起来像极了一头为爱冲锋的乳猪。

把舅舅推进CT室,他摸把汗,憨厚地看着我笑。

我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不辛苦的,能把他救过来干啥都值得。”

阿紫站在旁边望着喘着粗气的鹰眼里是碧海蓝天下开满向日葵的绚烂,我想到她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他没有大富大贵,但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为我在考虑,他望向我的时候,眼里只有我,所以我的眼里也只有他。”

每怜诸女贤,与婿来为寿。能走到这一步我们都觉得不容易。

半年前,鹰还在为我舅舅不待见他而忧愁。

舅舅说:我们主任的儿子,211毕业,一个月万把多的工资,这么好的资源在这,你看看你谈了个什么玩意。

阿紫握着鹰送给她的暖宝宝低头顺眼:“他对我好。”

舅舅火冒三丈:“给你买了个暖宝宝就是对你好对吧!嫁给主任儿子,我们少说也能得个几十万!你让他捧个一百万过来。”

鹰当然捧不出一百万:“我给不了你那么多钱,这是我的工资卡,我给你一百加个百分号。”

阿紫笑逐颜开。

后来阿紫依旧带着泪笑逐颜开,泪是给他父亲的,笑是给鹰的。

我们的心就像一座公寓楼,来时四壁萧然,渐渐人满为患,在这间受了伤就跑到那间包扎,寥寥数年,走时生灵涂炭,荒无人烟。

鹰家托了媒人传话过来,一百万凑到了。

舅舅望着一百万现金心满意足,我们觉得事情成了,都皆大欢喜。

阿紫的姑母又发话了:“长得像个猪,哪里配的上,得让他整个容才行。”

鹰听完泪如泉涌。

鹰问我:哥,我真的像个猪吗?

我说猪总是任人宰割,你像吗?

鹰花了一天思考我说的话,仿佛做了一篇古文分析,拉着阿紫去登记结婚。

明证局要户口本,阿紫呆若木鸡,户口本被她父亲藏着,结不了婚了。

“要不我去整容吧,整了你家里就接纳我了。”

“你傻呀,整了我就不要你了,我就喜欢你憨憨的样子。”

所以阿紫和我商量没有户口本怎么结婚,我给了个建议,去国外登记结婚,结婚证在国内一样有法律效益。

阿紫办了护照就打算和鹰出走,走前一天,护照被家里搜走了。

阿紫在鹰怀里泣不成声。

阿紫问我怎么办,想到以前看还珠格格时,尔康和永琪小燕子紫薇为了爱情私奔的传奇故事,我举一反三,要什么结婚证,一个靠小本本框定的婚姻还能叫爱情吗?

所以阿紫就般去鹰家里同居了。

这下舅舅家里就急了,打通各路关系到阿紫工作的医院,威胁不回家就掉工作。

阿紫望着鹰妈妈煮给自己的红烧肉,尝一口甘脂肥浓。

工作可以丢,红烧肉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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