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无力的躺倒在床榻之上，程子怜从未觉得自己距离死亡这么近过。

小时自己的身体时常造病，便是不敢多出门玩耍，便是上桌吃饭都鲜少与家人同坐。自己的爹爹自是待自己极好，每次生病却都不惜花重金为自己聘请名医看病，还时常吩咐家中下人为自己熬制药汤调理身体。自己的哥哥几个也很照顾自己，时常便是他们来给自己送上汤药，然后便会陪自己小座一下，同自己聊天解闷，这对于她来说便是极好的了。每日重病缠身使人熬费心血却无一人在她面前忧愁，花费家中财物金银无数却无一人觉得她所不值，这便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昨日外面好大的动静，父亲说是为我请来了仙人医治怪疾。想必父亲又是花了很大代价吧？父亲也算是逍遥城中的一方商贾，不会没有想要巴结父亲的人的。但是，什么仙人会需要凡俗银两呢？需要凡俗银两的仙人，真的是仙人么？那个仙人真的可以医好我身上的病么?

若是就这么死去...也算是极好的了。她独自躺卧在病床上这么想着。

身周的一切逐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程子怜只觉得像是被冰雪冻封的四肢都恢复了知觉，可以小小的活动一下了。她才意识到，每天的这个时刻自己的身体便会好上些许，然后再次进入到那寒冷的冰雪之中。房间门缓缓的被推开，她才意识到了原来自己此刻的身旁是有人的，是谁？是大哥么？

“你醒了？”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程子怜便艰难的扭动着脖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身着青衣的绝色女子正站在床榻旁，那股清冷的气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乃是天上的天仙凡间一切都因她变得俗气，她却独自超然。程子怜几乎是怔怔的忘记了回话，却听她继续出声淡淡道：“恢复意识了？”

“是...您...您是仙人么？”

“我？”施明瑶清冷的脸庞上不见一点情绪，只是冷冷的回她道：“算是吧。”

“那我是要死了么？”程子怜接着问道，对于她来说，或许只有仙人才能够回答她的问题。

“有我在此，便是不让你死去的.....你很害怕死么？”

“不，如若可以，或许我自己希望可以在第一次生病时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施明瑶愣住了。她原以为躺在床上的这名病殃殃的少女正在陷入无尽的恐惧中害怕着死去，在她的印象中，莫说是这等凡俗之人，就连得道长生者都未曾有不害怕死亡的。但是她却预料错了，这名少女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却瞪大了双眼凝视着越来越接近的死亡。她还未见过如此对于自身生死看淡的人。

“因为躺在床上很无聊啊；这副身体雨打不得，风吹不得，烈日晒不得。从小到大爹爹就害怕我生病，一生病便会叫人给我熬很苦很苦的药，每一次都是一大碗，很难喝。哥哥们每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会是最后一次药了；但是到了现在，我喝过了许许多多次药了，但是身体却一直都没有好转；如果这次仙人将我医活了，那我以后便还是要生病的，还是要继续喝很难喝很难喝的药，被哥哥们半哄着一次次觉得自己能好，继续在生病的时候让他们难过，让他们花家里的钱给我买药.....”程子怜慢慢的说道，声音却小的像是自言自语。眼下的房间中只有她与施明瑶，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她才可以将这些年积攒在心里的话全盘托出。那股压抑过后的释然感，让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如若我没这生辰八字，是否也如她这般呢？施明瑶默默的从怀中摸出了一株长相奇特的仙草，慢慢的坐到了程子怜的床榻旁，玉手摘下了一片叶片，正要递于她的嘴边，却被程子怜一把抓住了。

“仙人....此身熬病于此，多活已是大幸；苟活祸于家人，不如放我而去.....”她虚弱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倔强，抓着施明瑶的手半是祈求的说道。

“你身乃是先天修道圣体，该于我宗之内潜修大道，命不该绝于这凡俗世间。”

“此次医疾，不收你父亲一分一毫。你且听我吩咐，吃下这【四转炼神叶】，它能驱开你体内一部分阴寒之气，达到固本培元之功效；待我宗长老在你体内封上一道封印，便避开凡俗世间纷扰，与我等回宗好好修行。”施明瑶却脱开了程子怜的手，像是叮嘱了一般特意提及了没有花程家钱这一说，继续将四转炼神叶的叶片塞入了程子怜的嘴里。

程子怜一听并没有花家里的钱，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没再拒绝，只得吃下了那苦涩的草药。

“爹爹他....会很难过的吧.....”她半是哭着道。

“这是你踏入仙家必过的凡俗之结。”

“仙家....还真是霸道....咳咳咳！”程子怜这么说道。

“......”施明瑶沉默不语，便是冷冷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