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 / 2)

  连流月都觉出她不对劲,从前在府里,纵使受过薄待,她也只会一笑置之,哪像现在这般丢魂弃魄,流月也跟她说过,她在观里只是暂时的,温德毓夫妇还会接她回去,这是流月来观中,周氏话语里的暗示,但这话也不能让雪浓回心转意,她依然沉寂一片。

  二月的下旬,白云观中也逐渐春意盎然,恰是天气好,在流月的央求下,雪浓踏出了香堂的门,跟着流月绕过影壁,沿着清幽小径走到一处碧潭,潭中有锦鲤游水,山涧涓涓溪流涌入潭中,更不提随处可见的山花烂漫,寻常人见此情形都会心情极好。

  雪浓定定凝视着潭水深处,那里好像有极致的吸引力,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人声,在催促着她跳下去,跳下去就两不相欠了。

  是时有人站在石桥上冲她们招手,雪浓一动不动。

  流月却注意到,那是个成年男子,她家姑娘还未出阁,不宜和外男相见,恐会坏了闺誉,便要拉着雪浓回去。

  哪知那人径自下了石桥,直奔雪浓这边来,停在离她们几步路的距离,十分有礼道,“这位小姐,我家二爷想见见你。”

  流月从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哪管什么爷,便想叉腰上前就指着他的鼻子骂。

  那人腰上挂着牌子,正和那次雪浓去王家,看见的马车上挂着的牌子一摸一样,都写了一个沈字。

  雪浓立时知晓他口中所说的二爷便是沈宴秋了,沈宴秋不仅是王昀的先生,前几日于她还有救命之恩,雪浓推却不了,按下流月,让其带路,流月纵有腹议,也只能跟着。

  过了石桥,竟有座竹院,雪浓站在院外都能嗅到淡淡竹叶清香,入内随着那人绕过了一排排竹林,才见到一人在院中静坐。

  他的皮肤很白,白得透出几分病态,显出那精致眉眼里的慵懒,这春日里,他身上穿着很随意的便服,是件湖水色织金麒麟斓衫,膝头还盖着一条薄毯,一旁的小道在烹茶,桌上备着茶具点心,并一只天青梅花纹小罐,里面放了满满的糖块,一切都显得极怡然自得,可等闲人不敢靠近,只觉他浑身威压极重,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还有一种让雪浓感到熟悉的亲近感,她分明不认识他。

  那人走到他身边,恭敬的喊了声二爷,他抬抬手,人就退下了。

  雪浓踌躇着不敢上前。

  小道煮好了茶,起身过来,邀她上座,她才亦步亦趋的来到茶几前,仍旧不敢落座。

  沈宴秋瞧着她,“小姑娘坐下吧,陪我喝杯茶。”

  雪浓便低着头坐到他对面的空座上,眸子瞧见他伸手端茶喝,指节修长如玉。

  沈宴秋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雪浓拘谨的揪着手中帕子,根本不知要怎么应对他。

  一时只有她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

  沈宴秋喝完了茶,才缓慢问道,“还认不认的我?”

  雪浓心想纵使不认得,但当朝首辅的大名谁不知,便点点头,说,“听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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