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四 4（1 / 1）

上午做的各种检查，下午结果全都出来了。医生对他们说:“给你的身体做了全面体检，目前看不出有啥问题，再住院观察几天吧。”跖没说话，躺了一会，天色暗下来了。医院下班，他们听到门的开关声和轻轻的脚步声，医护人员陆陆续续走了。

这时候，跖不瞅人，嘟囔了一句:“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关中月才想起了一整天都没有吃喝了，她问:“你想吃啥？”

跖紧闭着嘴，不吭声。

关中月再问:“还是吃面吗？”

不吭声。

再问:“炒面？烩面？杂酱面？”

不吭气。

“包子？饺子？麻食子？”

见跖脸上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关中月讪讪地走了出去。

虽是腊月雪天，西南部的冬日并不寒冷，对于从西北过来的人，觉得南方除了没有空调的屋子里湿冷湿冷外，街道上还不是多么冷。

小小的县城，年味儿倒是营造得够浓厚，树干上裹着串串小灯，一眨一眨，树枝上挂着雪花一样的透亮的字，有“事事如意”啊，有“福气满满”啊，有“幸福安康”一类的祝福短句，还有一些古诗词名句。

关中月看到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不禁苦笑了一下。人为什么一定要把爱情设定为一辈子？为什么要在傻乎乎的年轻时候就选择一个白头偕老的人？一辈子太长了，谁也保证不了爱一个人能坚持爱下去。自己爱自己都做不到长长久久爱下去，有时候，个人把个人都讨厌得不行，尤其是干啥啥不行的那几年。

关中月想起她的一个同事，代思品课的王老师说的话“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砸脚后跟呢”！她觉得这句话杂糅得有趣。

医院左近本来就是饭馆密集地，可是临近春节，有些人已经关门落闩，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有的也清空食材，做放假准备。面馆倒是有一家，叫面香缘，门口放着两个竹编箩筐，箩筐边沿搭着一圈小葱和芫荽，清香味浓郁。关中月不由得捡了三根小葱三根芫荽，捏在手里。进到馆子里，看墙上的面食品种和价目表。

跖爱吃肥肠，这里就有红烧肥肠面，还有豌杂肥肠面。关中月点了一个豌杂肥肠面，13元。给自己要了一小碗馄饨，她手里举着小葱和芫荽，坐下等。

馄饨先上了，她怕烫嘴，舀了汤扬着晾凉。咬了一口，感觉馄饨皮硬，口感一般。肉馅好像盐少了，淡而无味。她怕豌杂肥肠面也做成这样的味道，就赶紧站起来，走到窗户口对里面喊了一声，多放点盐。

说这话的时候，她突然眼前一黑，嘴里的口水溅了出来，舌根发硬。她扶住跟前的桌子，缓缓地坐了下去。

脑子里一片混乱: 跖在瞪着眼睛，怒目而视，跖将一碗汤面扣到她的头上，热乎乎的汤汁混合着辣椒油流进了她的眼睛，她顾不上黏糊糊的面条从头上落到肩上，滑进她的脖颈。

她心里发虚。冷汗冒了出来。她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