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却道故人来(四) 14（1 / 2）

“那我走了。”他强装镇定地走向门口。

“站住。”

姬玄市五官拧紧，他就知道。

沈修宜坐回榻上，神色自若地倒了杯茶，不忘擦掉溢出的水，“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

……他在说什么？？姬玄市懵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内心瞬间一万头野猪奔腾。

他看向他，表情趋于复杂。

沈修宜的那双眼睛不像在开玩笑，他确是来赴约的，姬玄市想骂他，却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只能付以嗤笑。

他严重怀疑这厮龟息了十年才醒过来，否则怎能说得如此轻巧，他们之间隔的不是十个月，更不是十天，而是十年，十年！

当年伽蓝雪山长跪七天七夜求见一面，沈修宜视若无睹，现在他死也死过了，恨也恨过了，黄花菜都凉了，他来应约了，怎么好意思说？怎么能说？

难道堂堂絮月灵禅子也学会装傻充愣了？还是他本就高高在上俯视一切，来或不来，什么时候来全看心情？

可笑。

他凭什么觉得，一个梦横跨十年能重新连接，一个人等待十年能一成不变，那些卑微乞恕的话到如今还能始终如一？

如果是约定好，多少个十年他都愿意等，可偏偏是杳无音信，当初可平山海的执念和情谊，早已在无望的等待中消磨殆尽，只余深深的怨，哪怕现在给他一把刀杀了沈修宜，他也干得出。

“我说我来了，你有没有想说的？”沈修宜又问一遍，语气轻淡地宛如唠家常，顺带走过来将热茶递给他。

看清楚了，还是多年前的那张脸，一个眼神都不曾变，看他这副无所吊谓的样子，姬玄市是真的很想擂上几拳。

但这具身体高了沈修宜半个头，令他第一次以略胜出的姿态与他对峙，而沈修宜却需要微微仰着脸，这叫他有点下不去手，烛影摇曳间，他竟然生出一丝错觉，眼前这个人好像不似从前那般遥不可及了。

他从前的个头也是能与沈修宜齐平的，估摸着再长几年就超过他了，只可惜还没发育完就成了鬼，为此惋惜了很久，好在新的身体哪儿哪儿不行，就是个头高，阴差阳错也算补了遗憾。

他扬手打飞茶盏，碎片裂得四处都是。

这个俯视的角度他很是受用，他故意勾起一抹邪笑，倾身向前，盯了沈修宜半晌，自认为找回一点尊严，才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想亲口告诉你……”

“沈修宜，拜你为师是我姬玄市此生做过最错的事。”

爽，太爽了，姬玄市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波澜壮阔，他更加仔细地凝视沈修宜，迫不及待地想在那张脸上看到一丝异样，哪怕只是浅浅地蹙一下眉头，于他而言都会是绝色的风景。

可是，什么都没有，沈修宜只是淡淡地眨了下眼睛，转身回到了榻上，平静地像个提线木偶。

果然是错觉，沈修宜才不会变呢。

姬玄市狠攥拳头，感到深深的挫败，他不懂也不甘，明明都死过一次了，明明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了，哪怕这样也得不到他一点点在意么？

沈修宜，你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

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綦元合就在下面堵你，出去就死，自己看着办。”沈修宜冷冰冰撂下一句，合上眼继续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