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逢应不识(十) 34（1 / 2）

“呕……”

飞剑落地，姬玄市颤颤巍巍走下来，抱住一棵大树狂吐。

“至于吗？见过晕船的，没见过晕剑的。”东方在一旁看着，既嫌弃又担心他耍鬼。

晕剑……听起来是很可笑，可季平安身上旧伤叠新伤，哪里经得起折腾，恐怕原地转圈圈都会晕倒，更况东方的御剑术差得要死，自己没摔下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你吐也就算了，还吐师尊身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东方愤愤道。

不是，谁让他过来的……姬玄市有话说不出，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可惜，快把这两天吃的肉都呕出来了。

“喂，完事儿了吗？”东方看他半天不吱声，还真有点担心了。

姬玄市抬起头，此时天色已晚，望着四周渐渐浓重的雾障，他眯了眯眼，再一次计上心头。

“上吐完了，现在要下泄。”

东方皱眉，“你怎么那么麻烦？？”

“没办法，人有三急嘛。”

见他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姬玄市作势要解裤带，还用尽全力蹦出一个响屁，“怎么，我出恭你也要看？臭晕了别怪我。”

东方是想等完事好扶他回去，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一股屎味冲了过来，立刻捏起鼻子背过身去，“你给我离远点出，别熏到师尊！”

“遵命！”姬玄市乖乖走到了另一棵树后，装模作样地蹲下，发出一声声舒爽的“额啊”，再一看，东方果然连耳朵也捂上了，见此，他收起玩味的笑，一边继续“额啊”一边往远处退离，差不多了撒腿就跑。

……

“小样儿，跟我斗～”

这回总能甩掉了吧，姬玄市一边咳痰喘一边想，总结先前的两次失败，完全是天不时地不利，眼下这么大的林子，这么大的雾，司南来了都会迷路吧？

“哈，沈修宜，别以为你对我好一点点我就会跟着你，真当我还是从前那个傻徒弟吗？我可是……鬼君！！”

堂堂鬼君怎能供修仙的差使，传到鬼界是要被笑掉大牙的，况且他才不要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还是曾推他入深渊的人。

聪明的鬼是不会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的。

可得意没多久，落难的鬼君就尴尬地发现，迷路的可能不止司南。

林中的雾气已经浓重到辨不清环境，姬玄市原以为自己不会被这东西蒙住，可真到找路的时候才发觉，他那一双识千般魔障破万般道相的法眼，此刻是一丁点儿也使不出来。

他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青山鬼君已死，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为了避免像上回一样送上门，他尽力朝一个方向走，很快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祸不单行，一阵麻木感从脚底窜上太阳穴，姬玄市感到剧烈的头晕，勉强撑着又走了一段，最后还是倒了下去。

渐渐地，麻木感蔓至全身，夜晚的林子万籁俱寂，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它似乎一下比一下弱了，也能感知到身体在一寸一寸地僵硬，好似有一种力量游走在体内，将他用力往外推。

姬玄市知道了，虚弥的大门即将打开，关住魂魄的盒子就要碎了。

终究还是山穷水尽了吗？

好像有些快，不过也好，起码没有死在他们面前。

手边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但肯定不会有多好看，倘若被那几人看见，恐怕是会幸灾乐祸吧。

可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待他走后，这张脸是季平安的，死去的也只是季平安，他姬玄市就好像从没来过一样。

他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雾气消散了些，看着天上一轮弦月，无力地眨着眼睛。

如水的月光里，他的眸泛着浅浅的绿。

不知想到了什么，绿瞳倏地一颤，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缓缓合眼。

平日里叫嚣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等起死来总是如此平静。

“你…你没事吧？”

温柔又怯懦的女声在头顶响起，姬玄市微微睁眼，夜风簌簌，只见一袭微微翻卷的裙裾。

“滚。”看清来人，他下意识吼了一声。

……

想不到这样一片人迹罕至的雾林深处竟会有一座竹楼，竹楼里还藏了一位妙龄少女。

姬玄市起初也觉得古怪，以为是什么千年老鬼化形，但识破少女的身份后，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且她是真心救人，并无恶意。

原以为难逃一死，却叫他又苟延残喘了一会儿，姬玄市一时也分不清，老天爷到底是眷顾他还是折磨他，半挂不挂比挂了还难受。

江姑娘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他刚想道谢，就听她道：“我刚刚在外面又遇上几个人，说是小师父你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