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与君初见时(一) 36（1 / 2）
“师尊，徒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沈修宜看了下四周，确认江姑娘不在，便道：“你说。”
“若弟子没弄错，此处是神都地界？”
“不错。”
“那南山郡的事，我们当真要管吗？”
“为何不能管？”沈修宜不解。
“不是不能，”谢霄道：“只是神都之人向来自专，并不愿意别派插手他们的事，师尊若是替王家摆平邪祟，神都恐怕并不会谢师尊，还会对师尊存有芥蒂。”
沈修宜微微颔首，似是在斟酌他的话，“允忱，降妖伏鬼是修道之人的事，又岂分你我他，为师问心无愧，并不在意旁人怎么想。”
谢霄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师尊不如传书一封，若是他们不应，师尊再出手，如此的话就更顺理成章了。”
姬玄市瞟了谢霄一眼，对他多了一点新的认识，从第一次见面起，这人不是骂自己就是打自己，还以为是个粗鄙莽夫呢，想不到这么有心思。
东方却不能苟同：“有什么好传的，他们能解决早解决了，我听说不夜神都的掌门二十年一换，到今年刚好一轮，近日正忙这事儿呢，说不定根本就没空理咱们。”
沈修宜看着他，嘴角浅浅一翘，“有道理。”
？？师尊刚才是对自己笑了吗？嘿嘿嘿，东方一高兴，继续说道：“师弟，不夜神都那帮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们才懒得管普通人的死活，整天忙着做官内爵，面上风光，实际早就跟我道背道而驰了。”
谢霄默然。
“这句说的不对，”沈修宜不做迟疑地纠正他，“入仕为官倘若能受百姓爱戴，亦是一种得道，正所谓大道三千，其实殊途同归，不过是各走各的路罢了。”
听沈修宜这么说，东方倒有些惭愧了，弱弱地应了声以表受教。
那厢说着，这厢喂着，吃着吃着，姬玄市竟又闻到了那股腐臭味，且这次更重更浓，也因食物的吞咽能够清晰地辨别出，臭味是顺着他的喉咙冒上来的。
姬玄市恍然大悟，原来先前闻到的味道不是错觉，腐烂的也不是别的，而是他的身体。
这股味道还有一个名字：死亡。
怪不得那个时候手快扭断了都不知道，原来是他的感知在慢慢消失，也是，病得那么重，被刺了一剑怎么可能一点儿事都没有。
方才在林子里他已确定这两日的不适源自于什么，是了，这具身体承载不了他，就快要垮了。
而现在，他更是确信撑不过今晚。
意识到这一点，姬玄市的内心反而平静得可怕，甚至还有一丝丝解脱，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存在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能死在他们面前，不管是出于他那傲绝的自尊，还是别的什么隐秘的顾忌。
这一口粥咀嚼了很久，沈修宜举着勺子吹了又吹，下一口都凉了，当姬玄市再次转过头来，却换上了一张乖巧听话的面容，嘴角还挂着拙劣的笑。
他把手伸过来，“再帮我解一次。”
顿了顿，又嘟嘟嘴：“我疼~”
这般蓄意惹怜的样子不禁让沈修宜晃了晃神，纵然觉出有异，也还是放下东西替他解了困，东方没有阻止，脸上写着“我就知道”。
“要自己吃么……”他甫端起碗又忽顿住。
大约是回光返照吧，姬玄市破天荒地从季平安的身上感觉到了些许力量，绳索解开的一瞬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东方腰间的匕首，又迅速绕到了沈修宜身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将匕首抵在他下颚，沉沉道：“让我走。”
一切发生得如电闪雷鸣，谢霄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目中惊色一闪，即右手按剑，威胁道：“你敢动师尊一根头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东方后知后觉地摸摸腰，瞬间跳起拍桌子，“臭鸡你死了！没大没小的！”
反正要死了，癫就癫一次吧，姬玄市低头在沈修宜耳畔作惊恐状，“我好害怕啊沈修宜，你的新徒弟，他好像很爱你，敬你，他为了你要把我大卸八块了，你觉得怎么样，你开不开心？养了一条好狗，这次又不用亲自动手了。”
沈修宜垂下眼帘，敛去微不可察的情绪，接着像是早就知道一样，淡定地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声音里也多了一丝安抚的意味，“你坐下吃饭，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有。”
姬玄市向来憎恨他的冷静，这般反应无异于火上浇油，也根本不细想话里的意思，炸毛道：“去你大爷的，让我来就来，让我滚就滚，让我干嘛就干嘛，我他妈是狗吗？我告诉你，我姬玄市宁可死也不会再听你的话，再也不会！！”
“沈修宜，知道吗？你也有被我骗到的一天，你的新徒弟说的一点儿没错，那时我就是想害你，就是想把你掐死的，可你好像变笨了，我随口一编你就信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装的？想感动我？又或者，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敢杀你啊？”
东方双拳紧攥，浑身发抖，“臭鸡你真的……”
“闭嘴！！你烦死了！你们一个个我都恨，尤其是你东方蓝玉！你话怎么那么多啊？想把我吵死就直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我他妈变成什么样都轮不到你管！”
东方咬唇。
江姑娘吓得不轻，在一旁急切地提醒：“小师父！小师父你冷静一点！他可是你师尊啊！”
“他不是！”姬玄市激红着眼，“他就是个混蛋！”
“他一点也不珍惜我对他的敬爱，一脚就把我踢走了，你要是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才不会为他说话，他就是个伪君子！他没有心！还不如我的狗有情有义呢！”
“姬玄市！！！”东方再也听不下去了，歇斯底里道：“你给我住口！！！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真的无可救药了，你现在就去死吧！把师尊放开你就可以去死了！我们谁都懒得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