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的父亲母亲 62(1 / 2)

思琴宫原来另有名字,为安氏的先代国主安昭鸾所居。我姐爱戴母亲,在她驾鹤西去后,将整座宫殿原样封存,改名为思琴宫,谐音“思亲”。

在之前背过的那么多材料中,我不止一次听过安昭鸾的名字,她是安氏浓墨重彩的女王,亦是安可心与安玉暖共同的母亲。

虽然我已经不是真正的安可心,但从那些只言片语的记录,依稀能感到一颗跳动灵魂,一代英武强主的风采,心向往之。

比如说,资料记载,说安昭鸾博闻善记,骑射精通,又善于制作机关,少年时,戏作的木鸢曾于天空滑行,久久不落。

又比如说,她曾与凌氏风氏子弟同学,在一众名门贵女中,依然闪烁如星辰,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的少年不计其数,然而她却选择了不起眼的一个小国的王子,与之成婚,一时爱慕她的人群中哀鸿遍野。

再比如说,关于丙辰战争的记载虽然不多且模糊,但还是可以得知,她曾与夜人正面交手,取得大胜。

想到这里,我低了头,说想去看看娘亲。

作为“失忆”的安可心,这个要求应该是合理的吧。

而我内心,也有另一种酸楚,我自己的母亲还活在世上,可平生我们都没有非常融洽的关系。

或者,我想沾一沾“安可心”的光。

姐姐不疑有他,听我这样说,还有几分哽咽,道“择日不如撞日”,停下马车,带我走入那巍峨宫殿。

日光照着那些女萝,升起嫩绿的一层烟气,我扬起头,被阳光刺得眯眼,看那高大门楼上蓝底的匾额,题着三个笔力沉郁的金字:思琴宫。

姐姐在前,拨开藤蔓,推开了沉重的大门,带我进入。

进来后,我却略有些失望。

房间是空的――即使摆放了些桌椅家具。大概是经常有人打扫的关系,凤床上被子是折起来的,香炉的香灰也倒掉了,可一旦没有了这些东西,就缺少活人起居那种烟火气,如果这里真的封存的是对亲人的记忆,那记忆也像风干了的水果,不再鲜活了。

安玉暖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轻声道:“里面那小房间,专门存放了娘亲的遗物。”

我闻声而入,果然,这房间就生动得多。

“可心,这是你小时的手印啊,” 姐姐说着,指着一张陈年宣纸道。

我看过去,也笑了,那纸上是一只墨拓的婴儿手印,小小一团,现在我将手伸开放上去,已经不知大了多少倍。

姐姐也有手印,还有长命锁、红肚兜这些。我一边翻,一边听姐姐讲解,姐姐时而笑言,时而拭泪,连带着我都有些感同身受。

然后我又翻起一打宣纸,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这是一沓设计图,用炭笔画成草稿,我结合大学的专业一张张看过去,虽然是榫卯结构,却与现代的机械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古人的智慧并不输给今人。

前几张,是一些简单的木兔、木鸢,后来有木人,而最后那张最大的,令人叹为观止。

那似乎是一座神像之类的东西,人类的身体上顶着一个巨大的鹰头,纸边缘上草写着尺码,如果我没看错,这东西的成品应该足有三层楼高。

“这是?” 我忍不住问安玉暖。

“木人计的‘木人’。”

“那是什么?”

我姐叹口气:“很多人知道娘亲打赢了战争,却少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赢的。她向夜人假意臣服,塑造了一尊巨大的鹰神送与他们。实则藏匿其中,这才从内部捣毁了夜人的堡垒。”

听姐姐这样说,我对这没见过面的“娘亲”,尊崇感更多了几分。

也不知是何等的男子,配得上这样刚强的美人。

这答案并不难找,因为我很快发现,精密的设计图之后,很快又有一些涂鸦,仿佛是小憩之时随手所画。

那涂鸦的主角,毫无例外,都是一个男子,那男子或正面,或侧颜,或乘马,或静坐,但相同之处是无一不明朗英武,神采斐然,仿佛随时能从泛黄的纸张上走下来一般。

我看看他,又看看我姐的面孔,抬头小声问:“这是江叔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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