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头斜照却相迎 12(1 / 2)

章泽明仰头望着天上星子。

凉凉清风拂过面庞,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以致于脖子僵直酸痛,但他不动,依旧深沉望天。

是他在凹人设形象吗?

不,盖因他昏迷悠悠醒转过来后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摆在庭院里任人围观。五花大绑绑的是一丝不苟,给他脖子也定点固在椅背之上的凹槽里。

他眨眨发酸的眼,终于遭不住似的闭起目养神。心下不禁开始反思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得罪惨了自家弟弟。

自己大概也许可能,真有那么点不是东西……

“有件事要问你。”

正深省着,回味着自己昔年那些如何不做人的行径,一道阴影落在他挂着笑的脸上。

他睁眼看去,夜幕凝紫,黑衣少女在他身前站定。

他一挑眉:“小友有些眼熟。”

王扶嬴掏出赤霄:“鬼哭林捞你弟和他“尸体”出来的历练修士里有我一个。”

“……你想问什么?”

“你女儿尸体在哪儿?她让我埋她,说了魂就散完了没东西埋。”

“……”

扎心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愣不兮兮的劲头倒是让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一个罪该万死,花言巧语拐跑他宝贝女儿还满口圣人言大道理,臭狗皮膏药一样几败他事的竖子!

他拢共只见过那家伙三面,印象却很深。

自幼魂魄不全体弱可怜的闺女温柔娴雅长到一十八岁,有天居然学坏离家出走!

他急火攻心好悬没找翻了这城,好在天黑前她就自己乖乖回来了,她老子气的饭一天都没吃她也不管,还扭扭捏捏红着脸央他给看个人。

看什么人?心上人?就是这遭瘟烂肺的小瘪三哄她闺女离家出走是吧?

姓程,名恪,二十有一,本城人士是吧?

不用改天,他今夜就去会会那想吃他家天鹅肉的癞皮狗!

程门不立雪人立什么榜眼及第,半夜三更还捧书装什么相!他一眼看那家伙就知道不是个好种!!

“关关雎鸠……”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什么身似浮云,心飞毛絮,气若游丝,他倒是可以送上一顿揍让他气若游丝一命呜呼。

还空一缕余香在此?!这混账玩意恶心东西腆着张人模狗样的脸竟然如此猥琐**!①

他怒极冲冠立时就要冲进去一掌拍死那厮,却被夫人揪着耳朵将他拽走。

他回去想了想还是很气,召一溜小纸人去他家暗中观察去。

就这虚头巴脑吟几句狗屁不通的酸诗,一看就遭不住一拳头的弱鸡样有什么好稀罕的?这样油头粉面的家伙他章泽明的闺女决计不能嫁!要找男人也得是他这样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才好。

还教夫人扯耳朵骂他蠢货,哼,这等脏东西上的臭虱子休想逃过他法眼!

且等他露出马脚!!!

章泽明草莽出身,年少与胞弟还唤作章大章二时做工扛大包跑腿倒山货糊两张口,一次跟人倒换完细粮揣着家去。路过间驿站,打眼往里一瞧瞅见一漂亮姑娘。

姑娘似有所觉,回眸一笑。

他眼波一颤喉头一滚心口一酥,瞬间丢盔弃甲。

姑娘疑惑看来,他狼狈而逃。

揣着细粮回去兄弟俩吃了顿白米饭配红烧肉睡了一宿,第二天醒了搓搓脸还是忘不掉那笑,他就知道真栽了。

他是想要什么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人,知道了那姑娘是这地方头部宗门里的仙子娘娘,他便发了狠愿,所有家当银钱全留给弟弟转身拜入宗门,拼着一条命卷天卷地卷死卷活。经年苦修历练好不容易与姑娘齐驱并肩,方才有资格求娶得她做夫人。

他凭啥,他凭敢自断后路不要命。

这狗贼呢?就凭会念几句酸诗!

他自然不忿。

他不信这天下有真君子,只觉得他哄骗闺女胳膊肘外拐虚伪非常。

第二面很快就来。

仅隔几日那厮就不要脸皮上门来,跟他夫妻二人一边儿说话一边儿眼睛巴巴往外瞅,他内心得意面上不屑,揉着耳朵盯着夫人看,夫人不让他赶人他就不赶,他大老爷们肚量大说到做到绝无二话。

可看着他与夫人相谈甚欢他又忍不住嫉妒,于是心里阴毒诅咒这满肚子坏水儿狡猾多端的读书人当场打嗝放屁丢人现眼!

可惜天公老眼昏花,没看见他许愿,反倒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他眼瞅着要被这酸腐狗贼喊声岳父了。

一想到那场景,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有礼呕~

什么腌臜牛马敢这样恶心他!

府里好事将近,他却满心郁郁。

正烦闷不知何解,晴天一声霹雳。闺女旧疾复发,魂魄开始逸散。他慌了,慌得别说闺女要那酸狗做夫婿,就算闺女哪天看腻他不顺眼了他都能把他头摘下来给她当球踢,再给她另找百八十个合眼缘的慢慢处。

而那狗胆包天程家人!他居然听到他们要毁亲另娶别家女。

居然嫌弃他闺女?居然敢悔婚另娶!好,好!竖子敢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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