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何去何从(1 / 2)

夜间,残月隐在云后,朦胧的月光冷清清的映在房檐上的水波上,再坠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屋外的细雨声伴着远处永宁寺塔的金铎声响,衬得屋内一片寂静。

元昭独自躺在矮床上,举着一张沾着泥土的小纸片,来回翻看。

“安”,纸片上只有一个字,却让元昭数天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今晨出门时,他想着王宣知道陆浅家所在,便留意门外周边是否会有一些记号之类的东西,果然发现了三株萱草,仅有一株还没有凋谢。

萱草,又名忘忧草,幼年时在寺中想念各自的母亲时,赵纯教元昭识得的,自此便没有忘记过。

如今,不管王宣是否知道萱草的花语,仅凭一个萱字,元昭总能想到他。

当他在萱草下的土堆中挖到这张纸条时,也是这几日唯一开怀的时刻,却又只能强压心绪,直到此刻才不用再行掩饰。

今日,元昭虽然差点丢了性命,但得知母亲和阿宣等人安全,而赵纯的仇恨也稍解一些,又与尧奋等人的距离拉近了一寸,总觉得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脱离了绝境之后,他终于要考虑接下来是走是留。

魏朝自文明太后与孝文帝的改革后,制度越来越与大汉魏晋相似,已然形成了皇室、宗室以及鲜卑与汉人新融合的门阀士族共同掌握朝廷的局面,这显然不是孝文帝改革的初衷,但由于他和继任者宣武帝的早逝,这一局面到底是暂且固定了下来。

因此,汉化的洛阳朝廷与北方保留鲜卑传统的两大势力,已经形成了明显的割裂,只是还需要时间和政治的博弈,才能最终分出胜负。

以攻打南梁的钟离之战为分界点,强悍的魏朝中兵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军事力量衰退的同时,洛阳朝廷的权力斗争却愈演愈烈。

这一点元昭再清楚不过,他七岁那年,羽林虎贲火烧征西将军张彝宅,是武人反击的开端,对象就是想从制度上入手,通过阻塞寒族上升通道,凭此固化权力的新门阀。

仅间隔一年,被兄长起兵失败牵连的元略逃往南梁,元昭被迫出家为僧。

三年前,六镇之乱燃尽边镇,朝廷在军事上节节败退,洛阳却爆发新一轮权力之争,胡太后与元略一派终于重新登上权力之峰。

过往种种,让曾经的元略预感洛阳朝廷大厦将倾,但他既不受宠又无大志,只想着凭借自己的身份和武艺,总能护着母亲平安度日。

可当尔朱荣挟着武人反噬的洪流席卷而来时,溺水的痛苦让元昭清醒,他脚下沉没的巨船想要将他一并扯入深渊,他所能做的只有拼死求生一途。

然而从元景安和尧奋等人口中获取的信息,让他在洛阳看不到希望,因为洛阳一定会乱,河阴屠戮的不仅仅是其父元略这等宗室王公,而是整个洛阳朝廷的高官,甚至是新帝元子攸的兄弟也是受害者。

因此,元昭判断尔朱荣大势已成,且野心极大,而新帝元子攸也不会坐以待毙,双方势必要在洛阳乃至整个魏朝进行权力的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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