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县中学来了个陌生人(1 / 2)

“柏油马路起伏不止,马路像是贴在海浪上,我走在这条山区公路上,我像一条船。”

何锐不断品咂着这段开头的意味,心道:

“有点意思啊,形象生动,很新颖啊。”

越往下看,越觉着有些诡谲怪异,“李陀,你觉不觉得这篇文章有点卡夫卡的感觉在?这位作者有才啊!”

卡夫卡,奥匈帝国作家,住在捷克,用德语写作,却是犹太人。一个活得很撕裂的作家,文如其人。

代表作《变形记》,作品充满奇特的想象力,文风中透着怪异,变形荒诞。

卡夫卡是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驱和大师,现代文学之父的有力竞争者。

现代文学,一个父母都不大明朗的小孩。

李陀当下心喜,“是吧?你也看出来了!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明白又不明白,理解又不理解,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像极了做了一个迷蒙的梦!好东西啊,有后现代和超现实主义的风格。”

何锐闻言轻笑,我才说一句,李陀就能说上十句,看得出来,实在是喜欢这篇稿子得紧。

何锐在思考,这篇稿子该不该发,他不否认这篇稿子是好东西,写的很新。

这是这篇稿子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

因为太好了,太新了,很危险。

往事历历在目,一把年纪了,不敢冒风险。

子曰:“三十而立。”

何锐上有老,下有小,不敢乱来。

“李陀啊,这篇稿子《山花》不能发,你拿去京城吧,我不想自己这身骨头架子被抖散了。”

主编把稿纸塞回到信封,递到李陀手里。

先前一直表现激动的李陀,现在倒没有志得意满的表情,他对《山花》的决定很惊讶。

按说不应该,没水准的人读不出来这篇的稿子的好,那没什么好说的,何锐是明显读出来好了,他竟然不要?

“你确定?一个你们本省作家,投稿给《山花》,却被我给发掘出来,你以后能不埋怨我?

要不你把你的顾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实在不行,我再带去京城发。”

李陀是个厚道热情的人,这么些日子和《山花》往来,没有情也有义,他想为朋友解决麻烦。

何锐先是长叹一口气,接着将顾虑娓娓道来:

“我没办法,我怕引起不好的影响,天高皇帝远,我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个什么风向。”

话说到这份上了,李陀明白《山花》的难,有些事不是人人都能做。

“好,清楚了。我带去京城发,虽然我只是回去做个普通编辑,但我一定尽我所能说服《京师文艺》杂志的主编把稿子给发了!

我不能眼见明珠蒙尘!”

李陀一番话本是自我鼓励,却被何锐听出了另一番意义:“这老小子是在点我?”

李陀接过信封后,阔步向外走去,窗外的朝霞披挂在他的身上,办公室里的青年背影修长。

《山花》主编何锐看着李陀,不知怎的,像是看到堂吉诃德在向无可撼动的风车冲锋。

“等等!”何锐急忙叫住了李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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