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岷山行（1 / 2）

今天的天色看上去多少有点晦暗。从昨天晚上开始便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魔都入春前的天气又是最为阴冷的，今天下午这西北风本来就刮得不轻，二月风，刮骨刀。又夹起这白毛细雨，不管是谁，再铁骨铮铮也吃不消。

我身上紧紧裹着一条不知是否是正牌的大鹅羽绒服，一路疾跑从宿舍楼奔向司徒教授的办公室。

任凭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却也顾不得探手去擦。

司徒教授是我们系德高望重的返聘老教授之一，据说原来是帝都某知名大学的学术领头羊，做过好几个知名课题。发表过不少有影响力的学术报告。

只是年纪大了以后因为思乡情切，所以才申请内部早退之后返聘回魔都大学执教我系，继续发挥余热。

“山川，你怎么才来，这是刚睡醒？”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张有点年代感的老式橡木办公桌前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者的骨架很宽大。可能是觉得舒服，他的整个身体都窝在一张更加宽大的藤椅里，反而显得身形并不高大。

银白的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甩在后面，倒是有点像现在年轻人流行的武士头，颇有点艺术家的气息。高挺的鼻梁，眼镜后的眼神很亮，还有那略显坚毅的脸部曲线，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万人迷胚子。

司徒教授嘴上叼着一根红双喜卷烟，学校办公区域不能抽烟，但他就喜欢叼着，不点。

之前有毕业离校的学长结婚办喜事，特地给老爷子带了几条好烟几瓶好酒。结果酒给留下了，烟后面私下里都分给几个跟着他的研究生了。

我也问过老爷子，难道华子不好抽吗？老爷子一边叹气一边笑着对我说，小孩子屁事不懂。

身上原本墨绿色的骆驼牌冲锋衣洗得有点发白。从他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子和糟蹋的乱糟糟像鸡窝一样的办公桌看得出教授也不是一个讲究人。不过埋汰起我时，说话的中气却是足得很。

“你看看你这熊样，这是不准备毕业了？是对面食堂的饭太对你胃口，还是女寝室的马桶吸力太大啊？”

司徒教授嘲讽起我来是真的毫不客气。话说去年的时候和隔壁系的系花在她女生寝室探讨学术问题的时候被舍管阿姨差点抓包，我心里不服气啊，就是觉得学校针对大龄男女的政策有问题。

有一次跟司徒教授吐槽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把这事儿给说了，没承想硬是拿我开涮到现在。

“不是，老爷子，您怎么这么说话。。。。。。”我有点无奈道，“您看您喊我来，这不是马上就滚过来了吗？”

平时在人前还尊称一声教授，私下里熟了，心知肚明老头子是个很不错的人，一来二去，也就没那么讲究规矩了。

一边说，我一边把面子已经湿透的羽绒服给脱下，抖去了点雨水后就往边上的玻璃茶几上一甩，人也就顺势倒在了办公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搓了搓冻僵的手，缓了口气，我又说道，“再说了，您要真不嫌弃，愿意留我在这里干个打杂什么的，那我可是死心塌地地愿意给您干啊！也不看看现在多少师兄师姐，那是一出校门，刚毕业就失业。哪里有混在学校里面吃皇粮舒服？可我看您就是一门心思想把我往外撵。。。。。。”

司徒教授推了下老花眼镜，抬起眼皮瞄了我一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跟你废话，过两天我去川蜀地界拜访个老友，顺便做个课题，是关于岷山那边动植物的生态分布和特色保护物种的收集，研究等，你去不去？”

我刚想再询问多一点细节，司徒教授又说道“你去的话，这次就把你的毕业论题也给做了，花点时间没事，我可能要在那边待半个月左右。在那边的食宿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另外学校出勤这里，我会说明情况的。”

要说我心里没有点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别看老爷子这样，出于一些原因，平日里对我可算是照顾有加。只不过老爷子嘴硬，不愿意明说罢了。

“行。”

再矫情可就不合适了，我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具体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

“过两天就走，这次顺便带个老朋友的弟子，一起去见见世面。我会先走，你下周二前到就行。地址我晚点发给你。”

关照未了，司徒教授又喃喃道，“老头子老喽，日子是越来越少。这次出行是个机会。就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做出一点成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