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豪赌17(1 / 2)

这小子,简直比过去还要败家,我仿佛看到熟悉的儿子回来了。

赵智新心中苦笑,问:“好儿子,你知不知道茶马司缺马多少匹?”

赵荣诚不假思索地回答:“战马一百零二匹,各类驮运骡马五百一十六匹,以当前物价论,需钱四千一百二十五贯。”

刚从宝瓶楼回家的那会,赵荣诚早已差史彪去打听陈景的事情,史彪也机灵得很,果然给他弄得清清楚楚。他这么快回答出来,赵智新大感意外,心想这小子竟然早有谋划,真不能小看他。他脑子转得飞快,一时间关于贡马、给魏了翁祝寿、写文章、跑步锻炼之类的事情,顿时全都串成了一条线。

陈景见他们父子俩把自己晾在屋子里出门去,十分不愉快,他今日本来就是要跟赵智新告辞的,而赵智新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爱莫能助,这时候他儿子跑来,究竟跟他说什么话能这么急呢?他心里又隐隐有一丝期待,盼望事情发生转机。

而在外面,赵智新几乎都忘记了要跟客人告辞,自顾自地追问儿子:“你既然知道,那你说说,钱从何来?”

赵荣诚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卖地换钱。”

一听这话,赵智新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三丈远:俗话说孙卖爷田不心疼,诚不欺我。要放在从前,非得打掉这逆子三层皮不可。

“亏你说得如此轻巧,你知道普通人家勤俭持家多少年才能买一亩田吗?你究竟是视金钱如粪土还是你脑袋里本来就装着大粪?”

赵荣诚的“卖田换钱买马捐给公家”的这套操作建议实在太骚,引起了赵智新这个大贪官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不适,竟然忍不住爆粗口了。在他看来,这么多钱,几乎要卖掉他在永康军的两个庄园,辛辛苦苦贪了好几年的成果,一下子就要丢出去三分之二,这与在他身上割肉有什么区别?

赵智新不等儿子再说,赶紧打住:“一会回去好好教训你!”说罢便又换了一副笑脸,进屋去找陈景,这一次除了辞别的言语,话风却有了很大的改变:“元服,你先勿急躁,贡马之事或许并非全无出路,若有机遇,我一定竭尽所能,替你分担。”

陈景大喜,千恩万谢:“子善高义,我哪敢不铭记于心?”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抓住赵智新的手,红了眼圈:“如此绝境中竟然还有子善真心相待,我……”说完,竟失声而泣。

赵荣诚看着他两鬓白发,心想这位陈提举这几年官场生涯颇为艰难,为这件事情他应该也求了不少人,到处遭冷眼,整天担惊受怕,太不容易了。

按理说他这个职位管事多,挣钱也多,是个大肥差,可是他为了保住官位,指不定孝敬出去了多少,一番心血,全给别人做嫁衣裳。

“元服,此番你远道而来,我先助你应急,对上面有所交代,日后慢慢想办法,总能过了这一关。”赵智新端起一杯酒,陈景也含泪端起酒杯,二人一饮而尽,算是作别。

父子二人刚出门,赵福来已经笑容可掬地招呼一帮马夫牵来二十匹壮硕的战马,叫到陈景一行人手里,陈景道:“大恩不言谢,我铭感于心,祝子善终能遂青云之志,祝大公子早日登科高中,玉阶唱名。”

又一番相送,以至于推官张福瑞和司户参军高程都来了,后面还跟随一众吏员、乡绅和衙役,队伍越来越庞大,张福瑞还赶紧安排好了仪仗,待送陈景出城二里时,已有各色人等三百余人,他们一路巴结,一路自发清道,好不容易将陈景送走,众人才返回。

当晚,赵智新忙碌了一整天回家,赵荣诚乖觉得很,不敢打扰,却没想到父亲径直来找自己了。

“不兜圈子了,你认为献马之策,几成把握?”

“回父亲,儿子认为有六成。”

“何以见得?”

赵荣诚侃侃而谈:“您此等义举,定然天下传颂,虽不能令天下清流彻底颠覆对您的看法,但儿子认为能大有改观。尤其魏公又曾与您有师徒之谊,他今后定能替您说话。”

“可是,魏公当前尚在靖州居住,何时才能起复呢?”

赵智新其实十分纠结,一整天他都陷入了兴奋和畏缩的反复挣扎之中,毕竟这么多钱砸下去,要是连个水响都听不见,岂不是叫人郁闷而死?

可是若就这样无所作为下去,结局如何还很难说,而且他隐隐觉得这官马上就要当到头了。若再给他发配到什么广西或是崖州之类的地方,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必须搏一把了!赵智新想来想去一直到了晚上,终于下定决心,主动找赵荣诚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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