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晱晱的北斗星（7）（1 / 2）

刘巧儿在屋子里还是拧着绳子。雨不停的下着，草房上雨水滴答滴答落在深深的被雨水穿开的小水凹里。每一滴水都滴下来准确的砸在同一个位置上，溅起了水花。滴水一滴一滴滴得很紧，雨下的大了就连成线。最怕的是不急不慢的滴水声。最烦人的是砸在盆子里，发出响亮的：铛！的声音。听见这种声音既心烦又没有连续性，你要想注意地听，又没有了声息，不注意听的时候她又：铛！的一声响起。刘巧儿听着感觉有点浮躁。她放下手中的拨条，想在外面走走。她下了炕，三寸金莲的小脚走到门外。远处看见树叶上的水珠流下来，也是准确的砸在同一个位置上。树被雨水淋的也低下了头，在微风吹动着，在挣扎中摇摇摆摆。山坡上的稗草被雨水压的也弯下了头。雨水冲淋过的全身水漉漉的，仿佛一个哭着的泪人似的，带给人一些凄凉。阴沉的山坡压抑在氤氲不断的岚气里。时不时的旋风刮起雨水击打在墙壁上，雨水渗入干土里，留露满墙上的暗花；零乱的分布在墙壁上，使人眼花缭乱。曲曲弯弯的后河霈在雨水里到处都是水汪汪的，就像流泪的泪眼，仿佛道不尽苦楚。刘巧儿看见远处摇晃着的一个人影，蹒跚在山路上，她心里想：这么下着雨还有人在外面不知有什么紧要事要办。抬头看见漫天的凄凉她转身回家了，继续干起手里的活路来。

“老姨！有啥吃的没有？给我点。”

刘巧儿听见有个外地口音的女人在外面说话，她想可能是讨饭的，她停下了手里的活，准备下炕，又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老姨！有啥吃的没有？给我点。”

李富来紧接着在屋里喊：“没有吃的！我家也没有吃的！去！去！去！赶紧走！”

刘巧儿斜睨一眼给李富来说：“小孩子知道啥，甭说话，甭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刘巧儿这时取了一块馍，走出了屋子。她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蹙起的眉头下两只惊惧的眼神慵懒地转动着。高高的颧骨瘦肖的脸颊显出饥不择食的面孔。刘巧儿伸手递给她的馍，她敏捷的抓住塞到嘴里，黑黝的手臂皮包着骨头。刘巧儿看着她的样子呢喃说：“你从那里来的？”

蓬头妇女哽噎着说：“河......河南。”

蓬头妇女霎时间吃完了一块馍，接着说：“还有没有？”

刘巧儿想，可能是几天没吃饭了。她进屋又拿来一块馍递给蓬头妇女，蓬头妇女接着又吃完了。蓬头妇女两眼滴溜着说：“老姨，再给我喝点水？”

刘巧儿又进屋倒了一碗开水端出来给蓬头妇女喝。蓬头妇女靠墙蹲下去，又喝完了水。蓬头妇女羞愧地看着刘巧儿，眼睛眨了眨，给刘巧儿说：“老姨，您是个好人，能给我找个吃饭的地方吗？我能干活。”

刘巧儿看着蓬头妇女说：“这几年找吃饭的地方还真难，自己都吃不饱还能给你吃，唉！也可怜，我也没办法。”

刘巧儿看着蓬头妇女不想走的样子就接着说：“你出门多长时间了，家里出什么事？”

蓬头妇女说：“出来有七八年了，三八年六月黄河决堤逃出来的，死了好多人。路上有饿死的、冻死的不少啊，不敢想不敢说，想起就难受。”